杂草丛生

继续🐶

【轰出】Godzilla:King of Monsters 04

绿谷出久从便利店的货架上取了一把新的软毛牙刷,又到保鲜柜里拿了两个金枪鱼饭团和一袋速冻饺子。他走到收银台前,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等待店员扫描条形码,轰焦冻就在他身边两尺的地方,表情和逛商场时一样臭,仿佛人们的聚集地是个发酵的散发酸气的大型垃圾场。绿谷叹了口气,他是想尽早把轰焦冻哄上床睡觉的,可当拿着半米长的刷子在浴室给轰焦冻搓澡的时候,他灵光一闪发现自己缺少一个和刷子同种类的东西——牙刷。委实不希望出门一趟回来就看到公寓葬身火海的绿谷出久只能把怪兽一起打包带到便利店来了,他把封好的塑料袋抱在胸前,抓紧找零的几枚硬币,快步走上回程的路。

 

 

绿谷收了收怀抱杂货的手臂,夜晚凉飕飕的空气游荡在老城区的街道两边,年代久远的路灯投射着微弱的白光,吸引了一群喑哑的扑扇羽翅的小昆虫。轰焦冻沉默地尾随绿谷,非常抗拒被动接触的他唯一愿意主动亲近的只有绿谷那只携带控制端的手腕,大部分时间里怪兽都是选择暗地盯梢。虽然净重直逼270公斤,但是他的每个步伐却像是踏在柔若无骨的棉花上,没有发出一丝响动,让绿谷不禁联想到潜伏在草丛深处的猎豹。

 

 

“咚——”

 

 

留神着轰焦冻一举一动的绿谷完全没注意眼前的变化,径直撞上了一个荧光闪闪的自动售货机,他眼泪婆沙地捂住吃痛吃痛的额头,余光里轰焦冻一言不发地停下来,似笑非笑的表情让绿谷很不是滋味。一股闷气涌上心头,像感冒时期喉咙中的异感,绿谷气呼呼地捡起叮当掉落的硬币,在售货机边犹豫了起来。他手上的零钱正好够买两瓶可乐,作为宅男绿谷出久对号称肥宅快乐水的碳酸饮料是无法抗拒的,就是不知道怪兽会不会像他一样爱喝垃圾饮品。抱着不花掉也是浪费的心理,绿谷把硬币塞入投币孔。

 

 

被晾在街上的轰焦冻其实对这个铁块一样的机器有些兴趣,在基金会里他活动的空间很小,一到二岁是在培养罐中度过,三到五岁又被扔进水池,见到魔斯拉后他才知道自己不是基金会唯一收容的怪兽。他能感受到与八百万不同,魔斯拉化茧成蝶的第二个月就加入了驯化实验,接触外界要比他早很多,在她游刃有余地隐瞒身份穿梭在人群只间时轰焦冻还在冰冻的水槽里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学习语言。强行拉入训驯化实验对轰焦冻来说就像长久关押的犯人突然重见天日,即使不至于像《肖申克的救赎》中因为不适应出狱而自杀的犯人般抑郁,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他不理解的东西太泛太杂,看到的越多越令他觉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嘎吱——”

 

 

一双鞋尖皮子翻起的皮鞋踩碎了冷风卷落的树叶,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中年男子艰难地维持着摇摇晃晃的身躯,凸起的肚腩从掉出皮带的白衬衫下摆初露端倪。像是经历了中年危机的男人嘴里嘟囔着下流的脏话,居酒屋的声色依然影响着他的五感,他的脑袋狠狠地和轰焦冻的肩膀来了个撞车。男人愣了会神,作为肇事司机的他万万没想到是自己先弹到了一边,而受害人还稳如泰山地站在原地,这个人俯视着他,眼神里流露出一股厌恶,和他叛逆的国中在读的儿子有八成的相似。想到这里,男人就气不打一出来,他血气上涌,酒精瞬间取代理智占领大脑的高地。醉汉翻转手里的酒瓶对准轰焦冻,仗着酒劲和昏沉的脑袋放手一搏。

 

 

“轰君!“

 

 

一会没看紧,猎豹已经攀上了猎物的脖颈。坠地的啤酒瓶被砸得粉碎,锐利的玻璃细屑泡在残留的酒业里,轰焦冻老鹰捉小鸡一般抓住醉汉的衣领,将他带离地面。喝醉的男人脸部涨得通红,双腿癫痫似地抽搐,透露着缺氧征兆的他使劲想扳开轰焦冻的手指,却发现那只手掌不像人类的手腕,倒像是鹰隼夺命的爪牙。冷汗腌渍着男人的里衣,湿透的白衬衫包裹住散热的寒意,他完全清醒过来,好似被当头棒喝。

 

 

绿谷摸上了金属按钮,但是轰焦冻比他更快,他狠狠瞪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男人,一甩手把他扔到路边。怪兽没有理会借机连滚带爬逃跑的醉汉,他将双臂平举做出防御的姿态,白皙的皮肤下青灰色的不明物质像破水的燕鳐鱼般涌动。绿谷能感觉到空气中空气中的湿度在高速下降,好像大马力抽湿的空调,与衣服摩擦的部位甚至开始发痒。

 

 

“你要用那个东西弄晕我吗?”

 

 

轰焦冻的语气裹上了一层阴冷,他的面部和肢干受限于项圈徘徊在兽化与类人之间,颇为惊悚。

 

 

狠戾不再温顺的怪兽把绿谷出久问得有些发懵,他去触碰控制端完全是出于本能,其实早在轰焦冻把人拎起来之前,监视他们的狙击手就应该行动了。轰焦冻脖子上的那道锁有四个控制端,一个在绿谷出久手里,两个在潜伏的狙击手身上,最后一个由相泽消太保管。绿谷的控制端主要是用来自保,狙击手掌握的控制端才是用来保护无辜群众避免怪兽滥杀无辜,应对本来不一发生的状况,绿谷只能第一时间去触发控制端,他是真的害怕醉汉被轰焦冻杀死。

 

 

“只要你不伤害他。”

 

白色的薄冰像清晨平铺屋顶的霜,它们聚集在绿谷的脚边,宛如鬣狗追捕逃窜的羚羊。

 

“轰君,我不会无缘无故弄晕你。”

 

 

绿谷把摊开手掌,踏上略打滑的冰面,他慢慢地步步小心地接近冰雪中心的怪兽,滑稽到绿谷觉得自己像靠近暴风雪里Elsa的Anna。他将手腕送到轰面前,温热的手指覆上冰冻的鬓角,一股冷气呼出,怪兽凝聚成一条竖线的瞳孔骤然放大。

 

“我保证。”

 

绿谷出久颤抖地捧着轰焦冻的双颊说。

 

 

 

绿谷出久往白色的毛刷上挤上一抹草莓味的皓乐齿牙膏,他原来用的是薄荷味,然而轰焦冻对能让口腔里吹冷风的薄荷醇很敏感,哥斯拉像猫舌头碰上滚烫的糖油,把嘴里的东西糊了绿谷一脸。

 

 

“来,张嘴。”

 

 

像牙科医生做口腔检查,绿谷的手没有直接托举轰焦冻的下巴,他把牙刷塞进怪兽的牙床,很快搓起白色的泡沫。这么喜欢果糖,以后会长蛀牙吗?心思从哥斯拉钢锯一般的牙齿飞到捂着肿起侧脸可怜兮兮的小怪兽,绿谷出久不知不觉就忘记了刷牙的时间。直到怪兽兜不住的口水滴到他拖鞋上,傻笑的绿谷才醒悟过来,急忙将漱口水送到低吼的轰焦冻口中。

 

 

绿谷拉开卧室的床帘,如水般清澈的月光倾泻到他刚铺好的被褥上,也撒在他面红耳赤的脸上。不愿意穿裤子的怪兽同志此时正占据他家里唯一的一张单人床,嚣张的尾巴和发达的小腿耷拉着,像睡着的小狗一样将身体卷起。忿忿地放下睡裤的绿谷将地铺铺好,长出尾巴以后他就拿轰焦冻没办法了,再舒适的睡衣都会被现在的怪兽给撑破。听着单人床的床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绿谷翻过身许愿它能挨到基金会定制的钨钢床送来的那一天。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绿谷盯着书柜上那个从大学陪伴到他工作的闹钟,闹钟的指针划过了30度角,它的闹铃已经不响了,但绿谷是个怀旧的人,他舍不得扔掉。绿谷出久一点睡意也没有,倒不是说他的身体不够疲倦,而是轰焦冻的两个大灯泡正扎得他芒刺在背,汗水直流。他很想和轰焦冻说小孩子应该在十一点钟前上床,你这样做基金会会扣我工资的,扣我工资你就没有荞麦面吃了,没有荞麦面吃你可能会不开心,你不开心我就要倒霉了。想来想去,损失最惨的还是他自己啊。

 

 

 

“我不想杀他。”

 

轰焦冻冷不丁地开口。

 

“我只是……不喜欢他。”

 

怪兽说话说的很慢,仿佛拼贴零碎的报纸,各个字句都需要耐心寻找。

 

 

 

 

“……”

 

绿谷翻过身,面朝睁着眼睛的怪兽,他的头发被白光笼罩着,与他相反的轰焦冻则整个埋在阴影中,只有蓝灰两色的双眼在聚光。

 

“轰君为什么这么讨厌人类呢?”

 

 

话音刚落,绿谷就有些后悔,鸡同鸭讲的他是在强迫怪兽谈人生哲学,就像对着外星人讨论地球审美。怪兽讨厌人类需要什么理由呢,他不爽你就足够了。

 

 

 

 

 

“他们把我的妈妈赶走了。”

 

轰焦冻抓紧被单,身体弯曲得更厉害,绿谷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这种虾米似的侧睡是最缺乏安全感的睡姿,而轰焦冻就像是拥抱空气的树懒,找不到他依附的树干。

 

 

 

“轰君的妈妈?”

 

绿谷清楚地记得耳郎告诉他每种泰坦只有一只,他还以为轰焦冻真的和孙悟空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哥斯拉的档案里只有关于他从孵化和成长的记录。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他’把我们分开了,我不喜欢这样。”

 

 

“轰君,‘他’是谁,你的母亲也是哥斯拉吗?”

绿谷着急起来。

 

 

“她是白色的,很好看,但是她不喜欢我,因为我有人的味道,所以她把我烧伤了。‘他’是……”

轰焦冻说话越来越轻声细语,慢慢地只留下几声哼哼,绿谷起初以为轰焦冻不想理他了,后来才察觉怪兽只是单纯的睡着了而已。

 

 

 

 

夜深了,静谧的黑暗里融化着轰焦冻均匀的呼吸声,光亮像是一道“三八线”使绿谷出久和轰焦冻之间格外界限分明。忽然怪兽蹦出呓语,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他皱起好看的眉心,额头的软毛上挂着汗珠。

 

“妈妈……”

 

轰焦冻伸着手掌,凭空抓了一把,又失望地放下。

 

 

一个人影坐起走到轰焦冻的床边,带着控制端的那只手握住轰焦冻的爪子,他轻轻抚平怪兽翘起的刘海。

 

“我在这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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