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丛生

继续🐶

【轰出】阿尔卑斯山的牧羊人 01

阿尔卑斯山的少女paro,是第一章,祝轰轰生日快乐,赶个末班车。

 

 

 

“出久,还是把衣服脱下来吧,妈妈拎得动。”

 

绿谷引子小跑着跟在自己绿谷出久背后,五岁的男孩就像刚刚断奶的羊羔,浑身上下充满发泄不完的精力。清晨,他们乘坐运送货物的板车从城区一路颠簸至阿尔卑斯山的山脚,在村落的喷泉边休憩了几分钟洗把脸便开始攀登蜿蜒的山路。本来为了抵御早寒,绿谷出久只披了一件法兰绒外套,但是懂事的孩子不舍手提行李的母亲耗费太多的体力,干脆把皮箱里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整个人裹得像只新鲜出炉的圆鼓鼓的羊角面包。

 

 

耀眼的阳光已经褪去清冷的气息开始洋溢灼热的空气,它们穿越密林中肩并肩的树叶,落在绿谷出久带钉的登山靴踩过的小圆石上,笨重的鞋子把石头踩得嘎吱作响,像一群玻璃珠被挤在一块。绿谷擦擦鼻尖渗出来的汗珠,热气从暗红色的围巾里升腾直上,他回头看了看同样气喘吁吁的母亲,知道自己与她告别的时刻将越来越近。引子在法兰克福的一户富贵人家找到了一份照顾主人刚出生的双胞胎的工作,虽然劳心劳力,但工资优厚,这对于方才成为家庭经济支柱的引子是个很难得的机会,懂事的绿谷出久自然理解母亲把他托付给远亲的举措。

 

 

这时小路上传来一阵微风,气流俏皮的尾巴一会拨动路边摇摇晃晃的野花,一会又拨动绿谷汗津津的鬓角,在树木摇曳的阴影处带来一丝凉爽的气息。绿谷出久勉强在陡峭的山路上直起身子,将两只手掌作成望远镜的形状,眺望距离他们不远处立着的木屋。那里的太阳像脱离了遮蔽物的桎梏,肆无忌惮地拥抱三颗枝繁叶茂的枞树的枝干,绿色的青苔像老树浮于体表的年轮,莹莹的露水闪烁着明亮的光。

 

 

一个额前留着两撮长长的黄色刘海的男人正坐在一张用切过的圆木制成的长椅上,白色的亚麻布衬衫松松垮垮,凹陷的眼窝像经历了最严酷的饥荒。他的脚边趴着一只脖子上套有红色项圈的小羊,瘦得可怕的手臂从空拉拉的衣袖里伸出来,意外宽大的手掌中心结晶状的盐粒堆得像座小火山。

 

 

“八木君!”

绿谷引子和八木俊典打着招呼,她牵住活蹦乱跳的绿谷出久说。

“我把出久带过来了。”

 

 

“绿谷少年都长这么大了!他刚出生的时候只有这么点吧?”

八木俊典拍掉手上的盐粒,拿起挂在长凳拷贝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比划了一下,而后点点绿谷的额头。

“你可以叫我欧尔迈特,绿谷少年。”

 

 

 

 “小孩子总是长得很快嘛。”引子摸摸绿谷出久翘起的绿色发梢,一缕刚被手指压下,另一缕又悄悄的冒出来,像永远不会低垂的狼毫。她低垂着眼眸,语气中参合着慈爱与不舍。

“接下来几年,这孩子就拜托你了。”

 

 

 

 

 

 

离绿谷引子离开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可绿谷出久似乎没有过于沉浸在分离的痛苦中。和所有孩子一样,他对全新的环境和事物充满了用之不竭的好奇心,不停地摸摸这看看那,渴望将周遭的一切装进小小的脑袋里。趴在八木俊典脚旁的小羊站了起来,它抖抖雪白的羊毛,几缕草叶像发簪滚落的珠花般被抖落到草地上。踏着小巧可爱的蹄子,小羊凑到木屋西北角的长方形水槽尽头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啪嗒啪嗒地舔舐着清澈的液体。绿谷出久半蹲下来,他将脸凑近小羊弯曲的背部,水池里很快映出他和小羊的脸。

 

 

 

“欧尔迈特!它叫什么名字呀?”

男孩呼喊着八木俊典的别名,他的眼睛里融着迫不及待,他越靠越前,直到大半个身子悬空,完全挂在水槽边。绿谷出久伸展着肉乎乎的双臂,厚重的衣物使他僵硬得像个长期没有上油的老式机械,自然而然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噗嗤一声扎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把小羊吓了一跳。受惊的小羊咩咩地叫着,奔跑着去咬住八木俊典的裤脚将他拖往水槽。

 

 

 

“绿谷少年!”

八木俊典慌忙地把绿谷出久从水槽中捞了出来,被打湿的衣服又沉又粘,和绿谷出久一头森林色的头发一同紧紧贴着皮肤,男孩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落水狗。他迅速地抱住绿谷出久冲到木屋里面,好似拆解俄罗斯套娃将绿谷出久湿透的衣服剥下来挂到燃着小火的壁炉上。

 

绿谷出久瑟瑟发抖而八木俊典手忙脚乱。他拉开装得满满当当的柜子,铁皮水杯和木碗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像是被蚁穴侵蚀的大坝突然崩塌。八木俊典抓住一件羊毛衫的一角,用力将衣服扯出来,和它塞在一起的薄被受到牵连,在空中好似迎风烈烈的旗帜。

 

 

“欧尔迈特!”

一声稚嫩的像小锤敲响银铃的女声传来。

“妈妈让我把鸡蛋给你送过来!”

 

 

一个身高只到成年人膝关节的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精灵一般穿过前门荡到欧尔迈特面前,她的双颊呈现运动过的酡红,棕色的半长发散出几根发丝在窗棱溜进的光束中闪闪发亮。

 

 

“呜哇。”

丽日御茶子熟络地踮起脚尖,把蒙着红布的篮筐推到高脚凳上,然后冲到手脚全被八木俊典过大的羊毛衫罩住的绿谷出久面前。

“你就是欧尔迈特说的新来的孩子么?怎么穿着这样的衣服?”

 

 

女孩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着,目光凝聚在面庞透出淡红的绿谷出久脸上。

“你一定是第一次来这里,我叫丽日御茶子,一会我里带你去找小梅雨玩。”

突然她软软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你穿成这样没法走山路了,欧尔迈特,他没有其他衣服可以穿了吗?”

 

 

八木俊典尴尬地抓抓脸说:“绿谷少年的衣服都打湿了,要出去玩的话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作为山脚村庄和欧尔迈特间的信使的丽日御茶子是木工家的女儿,前几天得知绿谷出久会来后的她立马缠着八木俊典东问西问,脑仁里像是有倒不完的问题,也许女孩早就把如何带绿谷熟悉环境的路线规划好了。想到这,八木俊典有些于心不忍。

 

 

“嗯……”丽日双手叉腰,思考了几分钟后又再次踮起脚,她掀开篮筐上的红布,抓起一个鼓囊囊的布包。

“这是妈妈给小梅雨补好的衣服,你先穿着,小梅雨不会介意的。”女孩把布包抖开,一件格纹呢子裙和一件鹅黄色的上衣从她的手里流下。

 

 

“等等……丽日少女,裙子是女孩子穿的啊。”欧尔迈特急忙想替绿谷出久拒绝。

 

“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男孩子不能穿?”丽日撅起嘴,性别概念还处在模糊阶段的她十分不解。

 

“这……”八木俊典被丽日御茶子问得哑口无言,他瞅了瞅绿谷出久希望他也说点什么,却发现绿谷只是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明显是想和丽日一起出门玩耍。

最终拗不过两个小孩的八木俊典只能眼睁睁目睹丽日御茶子把衣裙套在绿谷出久身上,然后拉起他的手,愉快地奔向通往山顶的小路。

 

 

 

 

 

丽日的手肘上挎着篮筐,红色的绒布在提手上打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她轻轻用手指捻下一只金色的岩蔷薇和先前采摘到的樱草花和龙胆草放在一起。她在篮筐里放了一支花环,看到一朵更美丽的花,丽日都会采摘下来像往烟斗里压烟草一般为花环添砖加瓦。她带着绿谷出久穿梭在点缀被太阳晒黑斑点的树叶下,脚踩蜿蜒曲折的随着海拔的升高逐渐变狭窄的泥路。嗅着空气中鲜花送来的香气,丽日御茶子喃喃地说。

 

 

“原本给大家放羊的皮特被他的外祖母带到城里去上学了,小梅雨暂时替了他的班。我带了两个碗,一会给你接点新鲜的羊奶。小梅雨那还有乳酪和全麦面包,我敢打赌小久君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白底深棕的眼球转了两圈。

“对了,你上山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乱爬山上的石头,会摔破皮的。”

许久没人回答,丽日御茶子有些不满的回头。

“听见了吗,小久君?”

 

 

微风拂过低矮的草丛间,压弯了它们柔软的腰肢,女孩的身后应该跟随她的绿谷出久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丽日御茶子手里的篮筐哐当一下落往地面,红的,蓝的和黄的花束像宛若烟花散开。

“小久君?!”

女孩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寂静的山岭,惊起的鸟雀三三两两从树冠中振翅而飞,钻进湛蓝的天空。

 

 

 

 

 

绿谷出久拨开草丛,几滴未蒸发的水露粘在他赤裸的小臂上,男孩将袖口挽起,一点点地往密集的植物中搜寻出路。他不是故意和丽日走散的,就在几分钟前,绿谷拎起裙摆帮丽日兜着鲜花时,他听到了几声呼喊,听起来像是求救。着急寻找声音来源的他不知不觉就走向了山林深处,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偏离原路线很久了。

 

 

他擦了擦汗,酸疼的小腿像玻璃制成的花瓶般脆弱,绿谷脚底一划,从湿润的石头缝隙间颠簸地俯冲向低处。高高的树木手拉手穿过他的身侧,呼呼的风在他耳边低吟,像密闭的地下室突然开启一扇通往地面的大门,绿谷出久脱离群众植被的环绕进入牧场的一角。乱石嶙峋的巨大山岩即使阻碍了他踉跄的步伐,远方连成一片的雪山高耸入云仿佛与天相接,走进这样一片天地就仿佛走进子嗣之柱中插着格拉墨宝剑的那条凹陷中,宛如从井底窥探世界,从地底仰望苍穹。

 

 

 

“还给我!”

一个熟悉的男声吸引了绿谷的注意力,他努力把被雪山尖的亮光迷住的眼睛睁开,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收进眼底。男孩穿着精致的深蓝色小西装,浆过的衣领下挂着凌乱的领结,他急匆匆地追着一只庞然大鸟,大鸟尖锐的喙后发出高昂的鸣音。绿谷猜测那是一只山鹰,它的爪子里抓着一只皱巴巴的圆顶礼帽,像逗弄初生的小狗把男孩引向了陡峭的悬崖。

 

 

绿谷出久很快意识到悬崖的危险性,像孤独的垂钓者一般挺立的悬崖下是万丈深渊,连最敏捷的山羊都会摔断手脚,男孩一旦坠入一定粉身碎骨。他一把捧起裙摆摞成一团打了个结,然后快速奔向男孩的方向,细碎的石子钻进他的鞋子把他的脚底板磨得生疼,可是绿谷出久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猛地跳起来,捞鱼一样抓住男孩的裤腿,在他扎进危险地带前帮助男孩紧急刹车。男孩因为重心不稳,头朝下狠狠来了个狗啃泥,漂亮的脸蛋磕在悬崖边,红白色的发丝在山风的吹拂下飘动。男孩呆呆地看着悬崖险峻的凸起和滚落下去的沙粒,又回身看着紧抱自己小腿的“绊脚石”,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叫……轰君是吧?”

绿谷出久缩缩脚趾,指甲盖连同肉肉的指尖被风吹得通红,他的鞋子在奔跑的过程中弄丢了。

“是你的爸爸妈妈带你到阿尔卑斯山玩吗?”

 

 

名为轰焦冻的男孩点点头,他脱下西装外套,露出里面天蓝色的衬衣。他将加绒的西装裹在绿谷出久的脚上。

“谢谢你,不要冻着了。”

 

 

“很脏的,轰君快把衣服收回去!”

绿谷出久涨红着脸,那件衣服看上去就很名贵,拿来给他裹脚实在太浪费了。

 

 

”不行!“轰焦冻强硬地拉住绿谷出久的手,不让他去碰已经裹上的外套。

”不能让女孩子冻感冒了。“

突然他察觉抓握绿谷出久手腕的力气似乎过重了一些,一圈印子浮现在绿谷的皮肤上。轰焦冻脸一红,像被针扎一样放开绿谷出久。

”对,对不起。”

 

 

“没关系的轰君。”绿谷出久搓搓手腕。

“比起这个,轰君的家人呢?”

 

 

“我和他们走丢了……”轰焦冻低下头,像是做错了事。

“他们现在应该在找我。”

 

 

“那我陪轰君等你的爸爸妈妈吧,其实我和你一样是第一次来这里,我的妈妈要到法兰克福去工作没有时间照顾我,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和欧尔迈特一起生活了。”

绿谷出久将双手搭在膝盖上,迎着风欣赏与悬崖相对的雪山。

“其实我很开心,阿尔卑斯山比我家要好看多啦,而且每天都可以丽日他们到牧场去玩,比待在房间里有意思。”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因为我不太讨人喜欢,所以没什么朋友。”

 

 

“那是他们没眼光。”轰焦冻反驳道。

“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拥有很多朋友。我才是……不招人喜欢。”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句末的尾音像蚊子的嗡嗡。

 

“为什么这么说?”绿谷出久凑近轰焦冻,近到可以看清男孩异色瞳孔上羽扇状的睫毛。

“轰君很棒啊,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唉?”

轰焦冻像静止一样卡顿了一秒,然后沮丧的说。

“可是我爸爸不这么觉得,他总是不让我出去玩,说玩耍是浪费时间,我觉得他不喜欢我,就像他不喜欢妈妈一样,他和妈妈的关系很不好。”

 

 

“轰君……很辛苦呢。”绿谷说。

“我的爸爸虽然在很远的地方工作,但是他和妈妈一直相处的很好。每年圣诞节爸爸都会给我带礼物,有糖果也有小熊,每一样我都很喜欢。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去年爸爸没有回来,一定是太忙了。”

 

 

 

“我很羡慕你。”

轰焦冻握紧拳头。

“能有那么爱你的爸爸,能生活在阿尔卑斯山这么美丽的地方。我的家里很冷清,经常只有几个我分不清的人在走动,家庭教师每天早上八点钟过来给我上课,我待得最久的书房只能看到一些长得差不多的屋顶和一个钟楼。”

 

 

“那轰君务必要多来这里玩呀,我还想和轰君做朋友。”绿谷提议。

 

 

“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朋友了……”轰嘟囔,接着提高音量回复。

“我会跟爸爸说的。”

 

 

 

 

 

一天过得很快,太阳俯下身亲吻群山,金色的光芒像无数昂贵的金币铺陈在岩石和花丛中,绿谷出久急忙摇醒倒在他肩上昏昏欲睡的轰焦冻。

 

 

“轰君,快看,大山烧起来了!”

 

 

迷糊的轰焦冻揉搓着惺忪的眼皮,顺着绿谷出久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不禁叫出声。像是一桶橘红色的染料打翻在漫山遍野之间,天空、岩石和雪山都变了颜色,红色的绸缎笼罩着他们,仿佛烈焰燃烧。

 

 

“好漂亮……”他感叹着。

 

 

绿谷出久兴奋地跳起来,却忘记了脚上还绑着轰焦冻的外套,他一个跌咧,轻飘飘的裙子在轰焦冻面前扬起,像溜进了一只风的精灵。轰焦冻的脸刹那间红得和夕阳一般,就快要滴出血,他伸手扶住了绿谷出久。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接着深吸一口气大声喊。

 

 

“对不起,绿谷,我会负责的!”

 

 

声音久久地回荡在空旷的山谷中,也久久地让绿谷出久的神经转不过弯来。他问。

“轰君你怎么了?”

 

 

轰焦冻抵着头不敢直视绿谷的眼睛。

“看、看过女孩子的裙底就要对她们负责,这是八百万告诉我的。”

 

 

绿谷出久眨眨眼。

“但我是男孩子啊?”

 

 

“什、什么?”

轰焦冻震惊地上下重新打量起绿谷出久,而震惊之余他又有点微妙的失望,男孩沮丧地说。

“可是我喜欢你,想对你负责……”

 

 

 

“我也喜欢轰君!”绿谷出久说,他捧起轰焦冻的脸,绿宝石一样翠绿的眼睛熠熠生辉。

“我可以对你负责呀。”

 

 

“真,真的?”轰焦冻的舌头打架着,狂喜在僵硬的脸上游弋,他的手掌盖住绿谷的手背。

“妈妈说喜欢的人会结婚,那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当然!”男孩笑着回答,仿佛对山神立下誓言。

 

 

 

 

 

 

傍晚,听到管家呼声的轰焦冻与绿谷出久依依不舍地告别,发现轰焦冻的心情多云转晴的轰冷搂着儿子的肩坐上归家的马车。

 

妇人微笑着问。

“焦冻是碰上了什么好事吗?你看起来很开心。”

 

 

“嗯。”

红晕漫上男孩的颧骨,他的目光穿过马车的车窗飞向逐渐缩小的阿尔卑斯山。

“我找到了一个宝物。”

他说。        

 

 

 

【TBC】

 

 

小剧场:

 

欧尔迈特:丽日少女,以后不能让你和绿谷少年一起玩了。

丽日:为什么??

欧尔迈特:才一天就私定终生,我怕下次直接人都没了。

丽日:委屈.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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