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丛生

继续🐶

【轰出】Boy, please don't cry

一个装男孩子的女体久的故事,爆豪也是女孩子,切爆提及。

 

 

 

正文:

 

雄英高中每年会安排学生进行一次体检。

 

 

轰从校医那里接过盖了章的体检单,粗略地浏览起上面的内容。这张体检单有正反两面,记录了身高,体重,视力,听力,血常规等项目,所有的指标无一例外“检验合格”。他翻开体检单的背面,恰巧被挡去视线。

 

 

“轰,你这家伙也太让人羡慕了吧。”

上鸣电气愤愤不平地用食指敲打自己左手捏着的体检单,薄软的纸片迅速呈现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凹坑。

“我记得你入学的时候是一米七六吧,现在是一米七八?No.2英雄的基因真好,入学以来我就没长高过了,明明我也每天喝牛奶。”

 

 

“可能只是我发育比较早吧……说不定你高三就会超过我了。”轰认真地说。

“哇啊,你什么时候变得暖心起来了喔?”上鸣抓抓他镶嵌在黄色头发中的黑色闪电,话语里夹带了点惊讶。他感叹。

“我要求不高,长到饭田那样就满足了。”

 

 

“你们在说什么?”

路过的饭田拍了拍闭眼幻想的上鸣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上鸣像个受惊的兔子蹦跳到一边做出防御的姿态。

“吓死我了,饭田你不要一声不吭就出现好不好。”

 

 

“嘘……”

尽职尽责的班长立马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上鸣的分贝引起了周围工作人员的注意。他挥挥手里厚厚的一踏纸。

“我是来收体检表的。”

 

 

“唉,那我能看看女生的表单吗?”

上鸣突然眼冒绿光,让饭田想起中午开饭前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虎视眈眈的学生们。

 

 

“绝对不行!“

他举高体检单,誓死守护女孩们的隐私。可是上鸣电气反应也不慢,他正好摸到最靠下的那张体检表,A4打印纸慢悠悠地从饭田手心滑落到地面上。

 

 

“啊,抱歉。”

上鸣不好意思地捡起掉落的表单,他不过想开个玩笑。

“唉,是绿谷的表啊?他的体检表和我们是收到一起的吗?”

 

 

“嗯?”

 

 

 “他不是有过敏?入学和这次的体检都是治愈女郎单独给他做的哦。平时换衣服也不和我们一起,还不能下水游泳,好辛苦的。”

 

 

饭田扶正鼻梁上歪掉的眼镜,严肃地纠正。

“这属于绿谷同学自己的隐私吧,我们不应该背后讨论。总之……”

他抽走轰和上鸣的体检表。

“我要先走了,我得在12点前把表格交上去。”

说完饭田便匆匆消失在走廊尽头。

 

 

“太好了。我不是一个人。”

上鸣电气望着饭田离开的位置松了口气,突变的话题搞得轰焦冻不明所以,他给了上鸣一个疑问的眼神。

“轰你没有看到啊?绿谷好像没长高呢。”上鸣说。

 

 

 

 

他一直是什么样的呢?轰焦冻想。

 

 

在轰焦冻的印象中,绿谷出久是个具有强烈违和感的人。他的面部线条很柔和,稚嫩的娃娃脸使男孩看上去小于自己的实际年龄。他喜欢背着撑到像是从花岗岩中雕琢出来的装满书籍的背包,棱角分明的物体重重压住他单薄的肩膀。也许是过多的负重,男孩的身高不是很突出,然而在这幅精致的骨架背后却蕴含可以打碎钢筋混凝土的力量。

 

 

这不合理。

 

 

轰的手抓着门把,当下四周静悄悄的,门廊尽头吹来的风把他手背和脖颈分圌泌圌出的汗液吹得发冷。夕阳的余晖撒在房间内整整齐齐的桌椅上,每一个方形都被勾勒出了坚圌硬的阴影。教室里只有一个在宽衣解圌带散热的人,他柔圌软的颈部横着两条细线,像有人用指腹压住皮肤。男孩的嘴唇很湿圌润,额头和下颚流淌而来的汗水滴入衣裳半敞的上身,积在锁骨后浅浅的凹陷处。他紧闭着双眼,脊椎和腰侧全部被毛孔吐出的汗液打湿,绿谷左手握住缩成一团的红色领带,另一只手拉扯衬衣内的另一层衣物。

 

 

那里有着男性不应该拥有的微微圌隆圌起的胸口。

 

 

 

空气仿佛凝滞了,藏身于窗外高大樱花树的知了的鸣叫声戏剧性地响起来,忽长忽短绵绵不绝,好像在嘲笑寸步难移的轰焦冻。轰把眼睛从绿谷身上挪开,避免和他四目相对。他的心脏被罪恶感的爪子狠狠拿捏着,挤压血红的肌肉和血管,轰焦冻觉得自己不小心中发掘了一个惊天大的秘密。

 

 

“轰君?”

 

 

“我来拿英语课本。”

 

 

他尴尬地逃跑似地冲到教室的后方,翻找出抽屉里的英文课本,因为匆忙慌乱,课本缝隙里夹着的笔记和卷子哗啦啦地掉了一地。轰顾不上整理满地的雪花,他囫囵吞枣地把纸张拢到一起,一股脑塞进封皮和纸页之间。

 

 

“抱歉。”

 

 

轰朝绿谷的方向深深鞠了个躬,头也不回跑出了那间闷热而窒息的教室。他甚至不敢和绿谷出久多说话。

 

 

少年的宿舍内亮白舒适的灯偏斜了四十五度,轰的手指正仔细地抚平纸张表面上的皱纹,压正歪曲的字迹。他的思绪很乱,应该说他的人生从来没有如此混乱过。即使是他充满疼痛和仇恨的童年,轰的心思也相当明朗,不外乎是对母亲温柔的怀念和对安德瓦独断专行的厌恶。可今天和以往不同,他撞破了一层不可逾越的纱帘。

 

 

绿谷出久是个女孩吗?轰的脑回路仿佛纠结成了刚出炉的麻花,热气腾腾还坚实无比。他回忆绿谷身上的种种细节,较真清算起来除了这次意外轰确实从未完整地看到过绿谷的上半身。但是怎么解释男孩的第二性征呢?绿谷的喉结有明显的轮廓,声音也不像女孩那样温文尔雅,还有他那脂肪比例低下,肌肉线条匀称的四肢,这都是无法忽略的事实。

 

 

“刺啦——”

 

刺耳的纸页撕裂的声音让轰焦冻回过神,原来他已经脑袋发烫到用力过度而不自知。轰烦躁地丢掉手中的原子笔,抓乱了刷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长叹一阵把脸埋到手肘中。他放弃复习英语,打开数学课本,在认清自己以十分钟翻越一行公式的速度龟速阅读后,轰决定放弃学习,老老实实上床睡觉。

 

 

那天晚上他难得地失眠了。

 

 

 

 

绿谷出久在躲他,轰焦冻咬着筷子想。他的左边坐的是饭田,右边坐的是丽日,绿谷待在丽日的另一边,这不是他们平常的座位分布,无重力女孩向来喜欢和娃吹坐在一起。绿谷很谨慎,他既收敛了平日的亲近,也没有过分表现出疏离的态度,将若即若离的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让轰焦冻根本挑不出毛病。心底升腾而起的气愤使轰焦冻最喜爱的冷荞麦面此刻都显得索然无味。

 

 

“下午有双人合作的训练呢。”

丽日夹起一勺米饭塞进嘴里,她边咀嚼边说。

“好像是和B班对战,我希望不要抽到物间,他的笑好恶心。”

 

 

“希望不要抽到他吧。我抽队友的人品已经够差了,kero。”

娃吹歪歪脑袋,想到自己不靠谱的合作伙伴峰田,兀然怀念起常暗。

“话说小绿谷你是和谁一组?”

 

 

绿谷夹在筷子中间的猪排掉在切丝的卷心菜上,弹起一两颗油渣。他像突然掉帧的录像,沉默了一会说。

“是轰君。”

 

 

要不是因为学习任务,他连我的名字都不想说,轰在心里暗暗吐槽。少年吸了一团面条,计算训练结束后截住绿谷正式向冒犯他道歉,毕竟他和绿谷出久是队友,绿谷是无法一直回避他的。

 

 

午后的太阳虽然褪去了正午的锐利,但是依旧锋芒不减,刺得人的皮肤火辣辣的疼。轰抬起一只手挡在额头上面,减少阳光的直射。夏季十分酷热,排除能调节体温的轰其他人基本不会穿着外套,女孩们无袖的背心和七分裤难免露出手肘和脚踝,清新的体味勾得部分青春期的男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视线地朝女孩子优美的曲线处瞅上两眼。

 

 

轰焦冻遮盖阳光的手被撞开了,他顺势扶住倒下来的人。

 

 

“对不起。”

 

 

绿谷讪讪地直立起来,他不着痕迹拉开和轰的距离。一旁导致绿谷平地摔的罪魁祸首爆豪胜己正被她的男朋友架住胳膊劝架,手里爆破的火星扬起阵阵气流。

 

 

“她怎么了?”轰问。

 

 

“没什么,小胜就是讨厌我而已。我刚刚可能离她太近了。”

 

 

轰不继续接话了,他知道绿谷和爆豪的关系很差,但是没想到差到这种程度。幼驯染之间像是拿错剧本,结下血海深仇的敌人。爆豪的针对性很明确,她只对绿谷抱有显而易见的厌恶,仿佛呼吸同一块区域的空气都让她难以接受。

 

 

轰清了一下喉咙。

“绿谷,我一会有话想和你说。”

 

 

“啊……”

 

 

“轰,绿谷到你们上场了。”

相泽打断绿谷的回答,大拇指指向训练场的中央,塩崎茨和草薙㵘已经在另一端等待他们了。

 

 

“之后再商量吧。“

 

“嗯。”

 

 

轰束起一道冰锥挡开飞舞的藤蔓,心谙塩崎茨不愧是入学考试排名第四的强手。本来在对战训练中,轰克制植物的半冷半燃的个性才是更有优势的哪一个,但是塩崎和草薙配合得很好,一上场草薙就用高压水枪强行分开了轰和绿谷,让轰陷入和塩崎的近身拉锯战中。塩崎的头发材质特殊,沾到火星很快就会燃烧起来造成生命危险,即使是跨过心理障碍的轰也无法使用左半边的力量。要是能把距离拉大到体育祭上和濑吕一样的距离就好了,持续用冰的轰有些疲倦地想。

 

 

另一方面绿谷的情况和轰恰恰相反,草薙㵘强有力的水柱个性隔离来了有效的攻击范围。他站在离场外不到两米的地方,能活动的空间很小,既不能被冲出局又不能用one for all弹开水柱的轨道。草薙蓄力的时间非常短,假设被四散溅开的水花干扰了视线,就没法定位新一轮水柱的方向了。

 

 

“绿谷!往边上跑!”

 

 

轰乘塩崎在冰上打滑之际抓住抽打他肩膀的头发,借力使力把塩崎甩向场外,空出双手沿圆形场地做出一个螺旋形冰梯。长期的合作训练使他和绿谷建立了一种不需要过多语言交流也能心领神会的默契。绿谷立马将one for all转移到了双脚上,冲上滑梯跃到高空,弹指打入草薙附近的土地,巨大的气压瞬间就将对手推出边界线。

 

 

“训练结束,轰和绿谷获胜。”

 

 

“啊!”

 

 

相泽的宣告被草薙的叫声覆盖,他在退出场外后没有及时收住发出的水枪,一道水柱径直打在了从空中掉下来的绿谷出久身上。绿谷也是躲闪不及,被水花从头浇到脚,液体打湿了白色的T恤,一块块斑驳的水渍把他的衣服变得半透明。他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脸色惨白得像等待死刑的囚犯,墨绿色发梢的水滴随着男孩发抖的身体坠落。

 

 

“会感冒的。”

轰解下外套盖住绿谷,侧身把男孩挡在自己背后并环住他的肩膀。

“相泽老师,我陪绿谷先回去。”

 

 

轰焦冻没太听清相泽说了什么,就直接半强迫地把绿谷从训练场拉走。他眼角的余光搜罗到盯着他看的爆豪,少女目光灼灼好像要往他的后背上开一个洞。轰打了个激灵,加快脚步。

 

 

一路上轰和绿谷保持沉默,绿谷一直低着头,淅淅沥沥的水流沿路流淌到宿舍楼里。他受潮的软趴趴的头发遮蔽了眼睛,半截面部下紧抿的嘴唇像枯槁的树皮。

 

 

上课期间公共休息室里没有别人,轰从橱柜中取了一条干毛巾递给绿谷。

 

 

“擦一擦吧,上去换一身衣服?”

 

 

绿谷抓着轰外套的边缘不回答,好像在守护一件珍贵的宝物,他的骨节泛白,凸起的筋脉横梗在手背上。轰见绿谷没有接过毛巾的意思,便拿起毛巾替绿谷擦拭。他的手指穿插在布料起皱的夹缝之间,抹去奔跑向绿谷衣服里的水珠,虽然那里已经是湿漉漉一片了。擦着擦着,前几天的疑问又逐渐占领轰的思考,他不自觉地去观察绿谷的形态结构。轰规避了最敏感的部位,跳过绿谷出久的上身观望他的膝盖。

 

 

他手里的动作一滞。绿谷光滑的膝盖以下,皮层像油画溶解一样褪去了肤色,大面积深红色的凹坑撇开粉底液似的涂料,争先恐后地爬出表面呼吸炎热的空气。轰焦冻对此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大面积的烫伤,和他左眼处的那一块如出一辙,但是绿谷脚上的伤更加严重狰狞且触目惊心。男孩的烫伤像是两只被撕裂翅膀的红带袖蝶,趴在他的腿上苟延残喘。

 

 

“轰君,谢谢你的衣服。”

绿谷猝然站立起来,措手不及的轰焦冻险些被他撞到下巴。

“我会把外套洗干净再还给你。”

 

 

“等……”

 

 

轰抓到一把空气。绿谷不发动one for all也灵活得非比寻常,跃动的衣角就这么从轰手里溜走。男孩豹子般迅速上楼,而他却好似没有上满发条关节充斥着陈年累月腐锈玩具的锡兵,一动不动僵在沙发对侧。轰焦冻觉得他又搞砸了,他非但没能向绿谷道歉,还为一己私欲捅开了一条新鲜的淌着脓液的裂纹。

 

 

他真的了解绿谷出久吗?轰焦冻郁卒地将装着猪排饭的打包盒放进塑料袋,悉悉索索的塑料显得特别闪亮。班级里轰焦冻能自由交流的人不多,绿谷出久绝对是首当其冲,他是轰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但朋友这个用词是很暧昧的,饭田是他的朋友,八百万也是。轰焦冻不是白痴,他能看到人们所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边缘,他清楚三份感情的区别和界限在哪里,并明白自己对绿谷出久超出友情的执着。所以轰焦冻现在才会如此烦闷,因为他发现自己和绿谷出久的过去未曾有一丝半毫的牵连。那个男孩势如破竹地闯入了他的世界,却没有留给他一扇分享过去的门窗。

 

 

 

 

“爆豪,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绿谷啊?”

 

 

切岛和爆豪走在黑黝黝的绿化带边上,石板小路是通往宿舍楼的捷径,也是情侣幽会的好去处。轰下意识地躲到一颗大树背后,为了使猪排饭不失温,他将包着饭盒的袋子塞在左半边屈膝蹲下藏好。他屏住呼吸,静静等待切岛他们走过。

 

 

“狗屎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英语测验的成绩是多少?老子帮你补的课有好好地塞进脑子里吗?”

 

 

切岛停了下来,好死不死离轰焦冻的藏身点不到三尺远。

 

 

“爆豪,你在转移话题吧?”语气平淡然而一针见血。

 

 

“……”

 

 

“我好歹是你男朋友呀,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说吗?”

 

 

切岛拉住了爆豪,使出恋人最吃的一套狗狗眼,连眉眼上那道灰色的伤疤都随着主人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

 

 

“你能向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爆豪的转变很突兀,她丢掉了狂躁的味道,以少有在战斗中使用的严肃口舌问。

 

 

“我保证……”            

 

 

切岛没说完,下巴被爆豪捏住,硝酸甘油的味道窜进切岛的鼻腔。强烈的侵略性让切岛的后脑勺流下冷汗。

 

 

“发誓。”

 

 

“我发誓。”

 

 

他举手示意。爆豪见状点头放开切岛,退到一边靠在轰正前面的那棵树上。

 

 

“我之所以讨厌他。”

她踹开脚边的一颗石子,石块骨碌碌地蹿出路面,噗嗤一声被草丛吞没。

“是因为他根本不是男人。”

 

 

“啊?”        

 

 

轰焦冻捂住自己的嘴巴,还好切岛的叫声够大,隐藏掉了他的惊愕。

 

 

“爆豪你没有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爆豪红色的眼珠反射着晦暗的情感,宿舍楼网格状的白色日光灯穿过肩并肩的树叶投射在女孩的脸上,模糊了她深刻的五官和金黄刺目的头发。

 

 

“在五岁之前,她还会穿裙子,跟在我背后像个跟屁虫似的,喜欢哭,很烦。然后七月份的时候,家里附近来了很多警察,他们把失踪半天的废久带回引子阿姨的家。”

 

 

她的手抠着身后的树木,最外层的树皮被她撕开,纤维嵌入洁白的指甲缝。轰焦冻脉动的心跳仿佛冲到嗓子眼。

 

 

“第二天起她就再也不穿裙子了,连初中性别登记都写的性别男。呵呵,真可笑。”

 

 

“……”

 

 

“看什么看,我就是讨厌她装男人,我说完了!回宿舍!”

爆豪给了切岛的后脑勺一击。

 

 

“哦,哦。”

 

 

她骂骂咧咧地走出阴影,又在前进了几步后刹车,切岛没跟上爆豪的节奏,反而把脚踝给扭了。

 

 

“嘶……爆豪你怎么停了?”

 

 

切岛吃痛地揉着红肿的关节,他顺着爆豪的目光向一颗树看去。

 

 

“怎么了?”

 

 

“没什么,回去我帮你上点药。”

 

 

“爆豪,我知道你最好了!”

 

 

“别贴上来,狗屎头!”

 

 

爆豪按住切岛的脑袋,但是却没有推开男友的手臂。轰做贼心虚待在原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等了五分钟才起身。冥冥之中绿谷出久的秘密似乎有了眉目。

 

 

 

 

雄英宿舍楼。

 

 

轰敲了敲绿谷的房间门。夏日夜晚的蚊子个个像定位精准的轰炸机,刚刚那么一会轰的手臂上已经码了三个红通通的疙瘩,蚊虫叮咬的位置奇痒难耐,轰隔一段时间就得挠挠,姿势极其扭曲。

 

 

“轰君?”

 

 

绿谷的门开了一条缝,只露出半张脸。

 

 

“额。”

轰急忙摆正姿态,手上的塑料袋一甩,砸在他胸前。

“我看你没吃晚餐,给你带了猪排饭。还有……”

他从门缝中把盒饭塞了进去。

“等你吃完了我们能谈谈吗?”

 

 

“吱呀——“

 

 

寂静之间,敏感的旋转组件推动门板敞开。绿谷出久穿着居家的睡衣,他把轰带来的晚饭抱在怀里。男孩的上排牙齿咬着他苍白的嘴唇,压出浅浅的血色印痕。他深吸了一口气,绿色双眸中白色的高光昙花一现,绿谷说。

 

 

“正好,轰君,我也有话和你说。”

 

 

 

 

 

轰焦冻支着下巴坐在雄英小公园的长椅上,长椅边立着一盏路灯,灰尘沾染的灯罩吸引了不少扑火的小虫子,它们躁动的身子宛若注射兴奋剂一样疯狂舞动。他反复溶解手上皲裂状冒出的冰棱,消解的水汽增无意加了夏夜的湿度,粘稠的空气变得像卡在食道里的口香糖而难以下咽。

 

 

“轰君,真是不好意思,你等了多久?”

 

 

绿谷出久气喘吁吁地两手撑在弯曲的双膝上。他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乱蓬蓬的头发下是运动后的红润的脸,其上浮动着几颗稀疏的雀斑。

 

 

“先坐下来吧。”

轰拍拍长凳,拉过绿谷坐下,坐等男孩平复呼吸。他捞起长凳底下的矿泉水,拧开瓶盖,路灯浮光掠影,狭窄瓶口里的液体仿佛撒上碎金。

“要喝水吗?”

 

 

“谢谢。”

绿谷出久仰起头,他的嘴唇没有接触矿泉水瓶口,涓涓的流水悬空灌入喉咙。

 

 

轰咽了口口水说。

“绿谷,我要向你道歉。”

 

 

“嗯?”

男孩用袖口擦擦嘴,把水瓶递回去。

 

 

“那天……”

轰焦冻脸一红,转过头挠挠自己的脸掩饰发热的耳根。

“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轰君的错。”

绿谷斜坐着,腰杆打得笔直,他掰过轰扭开的脑袋,正视一灰一蓝的虹膜。

“我才是应该道歉的那个。因为之前除了格兰特里诺,治愈女郎和欧尔迈特没有其他人知道。被轰君发现以后,我不太适应。躲了你几天,抱歉了。”

 

 

他撩起裤管,完整地给轰焦冻展示腿上月球陨石坑般的伤疤。

“我小时候,和两个住在附近的孩子一起碰上了敌人。他是个以虐待女童为乐变态,就因为我和另外一个孩子穿着裙子,他烧伤了我们露出来的皮肤。不过我的运气不错,算是及时获救了。如果警察没有赶到的话,我和她估计会毁容吧。”

 

 

绿谷摸了摸伤疤和未损害皮肤的结合处,回想自己被掐住脖子,双腿在散发腥臭的手掌下燃烧的痛苦。

 

 

“那个敌人逃跑了,他没有得到法律的制裁。”

 

 

男孩经典的碎碎念降低了他接下来说话的声调。

 

 

”他就像一个缠绕了我十年的挥之不去的阴影,只要一想到在我找不到的地方有其他女孩受到伤害我就会心惊胆战。我想抓住他,将他绳之以法,可是我真的有直面他的勇气吗?我用化妆品掩盖脚上的伤疤,因为怕别人窥探到我的旧伤。我服用睾酮素*,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男孩子。我是一个不敢承认生理性别的胆小鬼。”

 

 

他是笑着说的,但是轰焦冻觉得绿谷出久笑得比哭难看。

 

 

 “轰同学能那么坦然地告诉我你的过去,真的是非常厉害。骗了你们好久,对不起。”

 

 

绿谷拧了把鼻子,努力把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憋回去。

 

 

“我先回去了。”

 

 

轰焦冻没有挽留绿谷出久,他独自留在长椅上沉思。夜色越来越浓,黑色的夜空环抱住轰焦冻,慢慢拉长他的投影。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鲜少联系的电话。静谧之中,嘟嘟的拨号声戛然而止。

 

 

“老爸,我要你帮我个忙。”

 

 

 

 

三个月后。

 

 

保须市的车站人来人往,轰焦冻拎着装战斗服的手提箱沿站台边上走向出站口,高二的实习地点他还是选择了安德瓦的事务所。本来他和绿谷应该是同路的,但是轰特意乘坐下午的班车回避了他。

 

 

安德瓦告诉他袭击绿谷出久的敌人叫做弗尔里,个性是“燃烧的双手”,系列故意伤害幼童罪的犯人,销声匿迹近十载后重现保须市。在一个月内弗尔里断断续续被群众目击,可由于本人谨慎细心,当局并没有找到他的藏身点。保须为此实行全面戒严,安保和监控的密度连升好几个等级,刚刚落脚的轰焦冻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步行到事务所报道以后就跟着印第安人先生去巡逻了。轰的巡逻路线是在他来到保须前就由安德瓦安排好的,路线不长,包括了两个比较热闹的街区,最重要的是它涵盖当地仅有的女校。

 

 

轰焦冻看了一眼通缉令上的照片,敌人的照片还是十年前的。他清楚绿谷出久选择操作手册事务所的原因,男孩无非是想找到弗尔里了结恩怨。这多少让轰想起想为兄长报仇的饭田,只不过经过一年和敌联盟对决的历练,他磨掉了那股冲动的劲头并多了几分胜利的把握罢了。

 

 

作为实习生,轰焦冻比事务所里的新人更勤快,朝九晚五的上下班时间表他能往外扩列两小时,逼得安德瓦干脆放他独立巡逻。一个人溜达的他更是完全暴露工作狂的本质,像个有强迫症的清洁工神经式地检查街道的每一个拐角,偶尔看到违章的歪歪扭扭的建筑轰还会有私闯民宅一探究竟的冲动。

 

 

有人评价过轰焦冻是天生拥有一切的人,但轰认为在人品方面并非如此。因为他高强度地工作了四天结果却一无所获。

 

 

轰焦冻压了压帽檐,将外套的拉链拉高,像往常一样在下班后到女校门口蹲点,这身跟踪狂的装扮是为了防止慕名而来的”户口调查人”。他第一次蹲点的时候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呼啦啦地吸引了一群学生的家长,他们围在手足无措的轰焦冻身边叽叽喳喳地就讨论起来,猜测年轻的英雄已经秘密结婚,眼下是来接他年幼的女儿的。天马行空的幻想给了轰焦冻的心脏不少暴击,使他不得不隐蔽行事。

 

 

火红的星球摇摇欲坠,晕染夏天精力旺盛的深绿色的树叶,给人恍惚步入深秋的错觉。拥挤的人流被时间驱散,校门口只剩一个由于值日晚归的女孩,她梳着羊角辫,身背背皮革光滑的黑色书包,格子短裙下婴儿肥的小腿健步如飞。女孩在街角处拐进了一个小巷,巷子狭窄而绵长,它位于轰焦冻视线的死角,黑洞洞野兽牙床般的入口很快吞没了女孩的身影。

 

忽然一只乌鸦飞上天空,沙哑的叫声打破祥和的假象。轰焦冻眯着眼看着小巷口松了螺丝的垃圾桶,身为英雄的第六感在脑中拉响警报。他滑开手机的锁屏,从草稿箱中发出一封早已编辑好的短信,甩开步子朝巷子奔走而去。

 

 

轰焦冻听到了女孩破碎的呼救。她的声音很微弱,像出生落地的羊羔呼喊哺乳的母亲。随着声音的接近,女孩陌生的脸居然在轰焦冻的脑海中逐渐和绿谷的重合。

 

 

他也经历过一样的事情。

 

 

轰焦冻赶到的时候,一只粗壮的肤色黝黑的手正牢牢捆住女孩细嫩的脖颈,女孩被拎至离地一米高的地方,不断地为缺失的氧气挣扎。他当机立断投掷了一根细长的冰棱,冰块的对手腕的撞击让女孩成功脱离敌人的魔掌,她掉至轰右脚形成的冰面滑出危险区域。

 

 

结晶的霜气从轰的嘴角冒出,他注视着敌人吃痛捂紧出血的伤口,面目狰狞地咒骂。这是一张怎样猥琐龌龊的脸,轰焦冻评价,岁月不仅给弗尔里的面庞增添了流亡途中的新伤旧患,还浑浊了他大片的眼白,整个人像是一只下水沟里不见天日挑拣垃圾的老鼠。

 

 

轰的冰块拦住了弗尔里的去路,实战经验塑造了一个和斯坦因对战期间完全不同的他,审时度势的英雄充分利用地形的特点将敌人锁进厚冰制成的牢笼。弗尔里无计可施,他双手融化冰块的速度完全比不过轰焦冻造冰的速度。

 

 

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说。

“你还记得十一年前你伤害的女孩吗?”

 

 

英雄可不是警察,轰焦冻就这么问起话来让弗尔里很惊讶。他犯过的事情太多了,就算关在审讯室里掰着手指也清点不完。

 

 

“搞什么鬼?”

 

 

弗尔里开始认真琢磨起轰焦冻的外貌,他绝对在哪里见过轰焦冻。他沉思了几分钟,脑细胞终于死灰复燃,他在一家一点也不正规的酒吧的电视直播里看到过这个红白头。他和一个长雀斑的疯子一样的小鬼打得不亦乐乎,几乎毁了雄英的操场。

 

 

“她啊……”

弗尔里生锈的脑袋瓜终于把事情串了起来,怪不得那时他觉得雀斑小鬼眼熟,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他讥讽地裂开干裂的嘴角。

“她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

 

 

“还好不是。”

弗尔里吐了口唾沫。

“那个又胆小又爱哭只会乱叫的婊子,给我引来那么多麻烦的警察,肯定不合你的胃口。女人就应该老实待在家尽自己应尽的义务,而不是穿着裙子在街上乱跑。“

 

他贼眉鼠眼含沙射影地给轰焦冻下流的暗示。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你说的不对。”

 

 

轰焦冻的扑克脸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内心却像冲水的泡腾片灼烧沸腾起来,他周身的冰块融化了,高热的火焰舔上他的左肩。

 

 

“我的很多女性朋友都是不输于男性的优秀的英雄,她们没有担负你们所谓的‘职责’的义务。你无权干涉她们着装的自由,更没有资格对她们评头论足。”

 

 

轰的右手握拳,锥形的冰块如同魔幻城堡前中了诅咒的植物一般疯长。尖锐的镜面从四面八方倒映闪烁的火光,它们捕蝇草似的收紧自己的陷阱,仿佛要消化腔室中的猎物。

 

 

“那个女孩不是胆小鬼。她是一个能忍受剧痛和不甘,以生命为代价去拯救他人的人。她体会过濒临死亡的恐惧,经历过无力回天的绝望,品尝过全身粉碎性骨折的痛楚。你根本无法理解,利用个性伤害手无寸铁没有防御力的孩子的人才是真正的懦夫。而绿谷出久她即使是断掉四肢,筋脉尽断也会留着眼泪继续走下去,在我眼里她比任何人都要有勇气!”

 

 

她是我喜欢的最勇敢的女孩。

 

 

轰很久没有长篇大论,说出来的话吓到了自己,他没有准备任何草稿,语言就像马克辛机枪火药味十足。他慢慢回过头,看到背后安德瓦身边惊呆的绿谷出久,她戴手套的双手捂着嘴巴,断线的眼泪在手套上留下一个个湿斑。轰焦冻知道是他鲁莽了,但是他就是想放手搏一次。

 

 

“别哭,事情都过去了。”

他走过去在安德瓦疑问的目光下拉起绿谷的手说。

“曾经是你把我从迷茫和阴霾中拉了出来,这次换我用我的方法来拯救你。”

 

雄英A班的实习结束后,绿谷出久重新登记了性别。

 

 

 

 

 

春假前夕,轰焦冻和绿谷出久在雄英附近的公园里散步。女孩停止服用药物后开始接受穿着八百万她们挑选的裙子,今天的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绿谷出久没有掩盖她的烫伤,裙子堪堪遮住腿上一半的伤口。

 

 

清晨的公园里洋溢着幸福美满的香味,奔跑的孩子们和欢声笑语的父母随处可见,不那么刺眼的冷色调的朝阳找准空隙从云层薄弱的部位跳出来洒在一对情侣交叠的朱红色的嘴唇上。绿谷在中央花坛的边上撩开裙摆,把光裸的足部伸进浇水喷头的射程内,凉丝丝的水雾亲吻着她的指甲盖,洒落椭圆晶莹的珍珠。女孩像流连花丛的蜜蜂,透明的翅尾上变色的茸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是那么纯洁美好,令人忘却周遭的烦恼和喧闹。轰焦冻伸手想接住舞蹈的精灵,但忽然想起什么,便退出一寸土地,留出绿谷拒绝他的空间。

 

 

在塞林格的《破碎故事之心》中,贾斯丁·霍根斯拉格给雪莉·莱斯特的书信写道:“爱你是唯一重要的事,莱斯特小姐。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的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轰焦冻没有和绿谷出久尝试手牵手漫步于水族馆光影陆离的隧道,共同乘坐摩天轮等待登顶时的的接吻和品味隐秘的散发荷尔蒙的禁果。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是交往熟络的同学。他缺少绿谷出久不计后果的勇气,可他足够隐忍。少年拉长战线,酝酿了将近半年的光阴。

 

 

他把手平放回身体两侧开口

“绿谷,我喜欢你。”

 

 

以男孩身份生活许久的女孩楞神了几秒,然后面色绯红地点点头。她张开手臂抱住紧张到发抖的轰焦冻。

 

 

“轰君,我可能有过继续作为男生生活下去的打算。“

绿谷飞快地啄了一下轰的脸颊。

“但是也许我可以做你的女孩。”

 

 

霍根斯拉格说“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而他的女孩拉住了他的手。

 

 

【END】

 

*睾酮素:雄性激素,促使男性xing器官成熟和第二性征发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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