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丛生

继续🐶

【轰出】犹格·索托斯的呼唤03

 

 

绿谷被喧闹声吵醒,天色未亮犹格镇的子民就已洗漱穿衣开始吹奏庆典的序曲。他爬出温暖的被窝,揉揉眼定睛向窗外看去,灰色的民居此时全部挂上了互相连接五颜六色的布帘,青瓦铺盖的屋檐下对称垂着两盏长筒灯笼,更有甚者还在门口的消防栓上系上几个色彩斑斓的气球。和惠描述的一样,镇子里弥漫着浓厚的节日气息。绿谷从靠墙的背包里翻找出一件双层布料的外套,从昨晚起温度下降得尤为明显,这是他除了棉衣能装备的最厚实的衣物了。他把外套的排扣扣好,早晨的计划是和丽日他们一起逛街,虽然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但是绿谷打算先围绕附近的街道晨跑一圈。

                                                                                  

旅馆的一楼大厅内惠正在清点一批粗布麻衣,它们通体呈米黄色,麻衣没有缝制双袖,只在衣领处留有一个兜帽,衣服的尺寸对一个身高两米的人都绰绰有余。惠见到绿谷从楼梯上小跑下来,将手中的麻衣交给杂役。

  

“起的真早呀,客人。实在不好意思,厨房可能还没有开火,我这就去催。”

 

“不用了,不用了,我是要去晨练。”绿谷抬起手臂拦住站起身走向厨房方向的惠。

 

“真是非常自律呢,要是我家孩子能和您一样就好了,没上学的时候他在家里恨不得睡到午饭时间。”惠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身为家长的严苛。

 

“惠小姐的孩子多大了?”绿谷随口一问。

 

“今年十六岁虚岁,放假以后和他的同班同学结伴跑到中国去玩了,还好我在那边有朋友,不然真的会很担心他们的安危,年轻人总是不理解老一辈的关心。”

 

“惠小姐在中国也有朋友吗?”绿谷稍微瞪大眼睛。

 

“是呀,不瞒您说,这栋房子已经是世纪老宅了,几经修缮才维持生存变成现在的旅馆。景区一年到头人来人往的,做这行生意久了认识的人自然也会变多。”惠笑笑。

“啊,客人如果你需要晨跑的话,现在必须出发了,一会儿各家商贩的摊子都要摆出来了呢,街道太拥挤的话放不开手脚吧。晚上七点记得在旅馆门口集合哦,莎布的祭典会在七点半开始,地点在小镇西边的树林里,届时我们会带您和您的朋友一起过去的。”

 

“好的。”绿谷向惠挥手告别,他在门口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并连续高抬腿一分钟,然后从旅馆左手边的街道踩着网格路动身往海边跑去。

 

绿谷的速度非常稳定,带着清晨特有的湿气和清冷的风拍打在他的脸上,风力的大小醍醐灌顶。他绕开商贩出没的居民区在海滨小路上慢跑,这条看似绵延不绝的泥砖路上只有绿谷的鞋跟和地面接触时发出的中频音波。时钟的指针转过四个小格后,昨天会面的核电站模糊的轮廓慢慢出现在绿谷的视野内。道路的对面走来几个生人,绿谷放慢脚步,芥菜子大小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来堆集在睫毛上方,他合上双眸伸手擦了一把盈满的液体,一睁眼原先还处在远处的人竟然在几秒内出现在距离他不到一米位置上。绿谷呼吸一滞,在他的印象中障子和口田的身材算是十分高大出挑的了,但是和这几个体型像是普通人装备上两层厚度的钢铁盔甲的人比起来还是小了一圈。他们身上披着和之前在旅馆见到的同款的麻衣,宽大的背部如佝偻的老人般拱起,看起来像置地的铁锭。巨大的织物挡住了陌生人臃肿的躯体,帽檐在他们的面部投下的巨大阴影让绿谷无法分辨他们的容貌。他们好像完全没有发现绿谷的存在,几人快速地掠过绿谷离开,只是竞走的速度就超过了他慢跑的步伐,这倒让绿谷对他们的个性产生了好奇的想法。

 

绿谷感觉到口袋里有东西在震动,他掏出手机,下拉通知栏。最新一条消息是来自轰的短信。

 

“轰焦冻:

你在哪里?你好像没在房间里,打电话也不接,丽日和娃吹说吃完早饭就去庆典摆摊的地方看看。”

 

绿谷解锁手机屏幕,绿色的电话接听图标上果然有一个红色的“1”。他查看了一下手机的音量,扩音器表面没有静音的删除号标记,这通电话是几分钟前打来的,照理来说他应该会注意得到。难道是自己太关注那群奇怪的人了?绿谷挠挠脸,飞快地给轰回了一封短信,掉头加速跑回旅馆。

 

娃吹和丽日坐在门口聊天,看到绿谷后丽日向他招手。

“Deku君真的是一天都不放松英雄修行呢,你真的给自己放过假吗?”丽日看着弯曲膝盖,双手支撑在关节部位喘气的绿谷揶揄到。

 

“丽日san……”一块毛茸茸的化纤铺在了绿谷的脸上,他抬起头。轰焦冻一手拿着土陶茶杯,热气腾腾的液体在空气中吞吐白雾,另一只手抓着一条叠成方块的毛巾正替绿谷擦去下坠的汗液。

 

“谢谢。”绿谷接过毛巾,在脸上随意抹了几下。

 

“要喝水吗?”轰用不紧不慢的声音问。

 

绿谷的喉咙干渴到冒烟,他连忙点头拿起水杯一饮而尽。瞬间他就后悔了,因为绿谷的粗心,滚烫的液体会毫不留情的灼伤他的舌尖,接着在度假的这几日带走他的味觉。出乎意料入口的茶水是恰到好处的温度,温热的暖流缓解了绿谷如猫犬抓挠的咽部,像轻柔的双手安抚暴躁的宠物。绿谷看到轰的手臂上覆盖着一层薄冰,身上冒出的冷气还没有消失,是他提前给热水降了温,才让他免于烫伤。绿谷的脸染上了红晕,他把空水杯和毛巾捆在一起。

 

“我,我先进去洗个澡!”绿谷急匆匆地跑进旅馆把毛巾水杯往柜台上一放便跑上楼。

 

“我们在这里等你。kero”蛙吹朝门里喊了一声。

 

绿谷快速地换下外衣,长裤的裤管相互牵扯差点把他绊倒,他提高脚底板踩下缠绕在脚踝上的衣物,拔出自己的小腿,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浴室的温度不高,他旋转热水的开关到最左端,让分成无数细丝的水流喷撒在毛躁的头发和眼眉上,绿谷的皮肤被水珠烫出一个个红点,心脏过于快速的跳动还没有平息下来。他捧起一把水扑在脸上,对着镜子看水流在脸上蔓延,绿谷拍拍头部两侧让自己清醒了一把,然后三下五除二解决完成了一场淋浴。

 

太阳爬上窗沿,犹格镇被温暖的阳光普照,细细密密的表演转为人声鼎沸的喜剧。人行道上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摊铺陈着整齐的商品,从孩童的玩具到成年人的皮帽应有尽有。售卖小吃的流动车辆也早早占好交通要道,棉花糖和巧克力绵密的香气随着微风送入绿谷的鼻子里。绿谷拿了一个即食面包塞进嘴巴,缓解胃部酸液泛滥的情况。既然一会儿要去逛街,多空余一些胃部空间才是明智之选。

 

 

丽日举着一个白色的棉花糖,丝状的白糖围绕在长长的木签上,她撕下一块递给并行的蛙吹,接着舔去指尖上黏糊的白霜。打量着小摊上货物的丽日拿起一个棕色的珠链,组成链身的沉重的玻璃珠被可伸缩的弹力绳串在一起,最大个的珠子间挂着一个缩小版的武士刀模型。丽日拔开刀鞘,金属刀身很光滑,她用手指在刀刃上划拉,略厚的铜片只在皮肤上留下一抹迅速消失的凹痕。

 

“嗯,就这个啦,看起来比那个恶心的挂件要好得多。”丽日满意地掂量了一下珠链的总重,打开钱包和蹲着的小贩结账。

 

绿谷觉得身上毛毛的,他买了一根巧克力香蕉,却迟迟没有下口,背后轰焦冻目光灼灼仿佛要把他盯出一个洞。当绿谷装模作样假意去观察摊子上的商品时,这种盯梢的感觉就会稍微减少一点。最可恨的是他突然回过头想要抓轰个正着时,轰总是能若无其事地抓准时间低头吃他的章鱼烧。

 

“小绿谷。”

“嗯?”绿谷眨眨眼睛。

“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

“好的,梅雨酱你的手机出问题了吗?”绿谷解开手机的密码锁,把它放到蛙吹的手上。

 

蛙吹看了一眼绿谷的手机屏幕,什么也没做,原样把手机还给他。

“我和小御茶子的手机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信号,应该不是机器故障,现在看来连小绿谷的手机都出现类似的状况了。”

 

“真的啊……”绿谷看着手机右上角,显示信号高低排列的五根小柱子只剩一格白点在可怜兮兮的支撑着。

 

“可是我的好像并没有问题。”轰凑上来,把手机屏幕给另外三人看,他的手机信号满满当当的,无形地抽打了另外三人的脸,镇子里的信号塔像抽风一样只给帅哥传递讯息。

 

“手机信号也看脸吗?”绿谷小声嘟囔,他对这个看脸的世界表示很绝望。

 

 

几人走完旅馆附近的两条后便打道回府,为了参加晚上莎布·尼古拉斯的祭典,大家准备到床上睡个宁神的午觉养精蓄锐。绿谷睡不着,他合眼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清醒过来。他的生物钟一直是和雄英的时间表契合的,学生时代的这个点大家早已经在自己的座位上端正做好等待老师的授课。绿谷翻了一个身,索性坐起来,拿出自己从核电站带回来的操作笔记,翻阅里面的内容。

 

“1987年1月11日0时39分32秒 阻止程序停止工作

1987年1月11日0时43分27秒 筒形分离器被紧急断电

1987年1月11日0时53分34秒 关闭了涡轮发电机的监测空转震动特性系统

1987年1月11日0时55分39秒 监测到1号空泡系数上升”

 

中间空了一页,绿谷停下翻页的动作,他的速度有点快,差点就忽略了这片白纸。这张纸上不是全白无物的,左边的空间用非常粗的铅笔画了几张简笔图,圆滚滚的技法有点眼熟。图画的主体是一堆聚合的球体,几根等距的短线将他们围起来,似乎是要表达闪闪发亮的意思。球体身旁画了一只昆虫,节肢的身体有些像龙虾,但是背部却伸出了好几对背鳍和膜翼。它没有头,原本应该安放头部的部位长着一个覆盖大量短小触须的椭圆球体。画面的最顶端用日文写着无名之雾,绿谷看不太明白,这么严肃的文件里面为什么会突然夹带这种看起来像冒险小说插图一样的东西。绿谷往下继续翻看,整个记录非常冗杂,还涉及到一些绿谷不太理解的知识领域,最后的记录停在1987年1月11日1时23分49秒.整体上这本记录应该是在描述核电站的事故,绿谷在网络信号还算通畅的时候查阅了相关的资料,如果核电站的工况真的按照记录里写的那样发展,这场事故毫无疑问可以定义为人类史上最严重的七级核事故。可是绿谷在搜索引擎中输入犹格镇和核事故的时候,几乎找不到相关的信息,首页全部被旅游广告占领,只有一条简短的当地新闻表示犹格镇的核电站曾经发生过火灾,这倒是和惠所说的相对应起来。而且这个名字,绿谷把记录合上,封面上的三岛镇是一个不存在于日本版图的地名,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信息让他的脑神经隐隐作痛。绿谷放下操作记录,两指夹住鼻梁缓慢地揉搓。

 

 

看完记录后,绿谷的身体也涌上疲乏,他设了一个闹钟,缩回被窝,很快进入了梦乡。绿谷很少做梦,但是今天却深陷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梦里他的四周黑漆漆一片,四肢像固定在骇人的沼泽中无法动弹。面前出现了一道光,光芒刺眼几近要晃瞎绿谷的眼睛。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那是一条长长的触手状的肢体,尖端缠绕着一个光亮的圆球。绿谷无法闪躲,他的嘴巴被涌入的空气撑开,带着球体的触手直接插进他的喉咙。他惊醒了,冷汗濡湿了枕巾,起伏的胸口大幅度吸入凉飕飕的空气。绿谷闭上眼小喘了一会,确认所见皆为梦境之后坐起来。离闹钟响起的时间还有五分钟,窗外暮色压顶,夕阳俏皮地留下了尾梢。绿谷用手捂住嘴,喉咙被填充的呕吐感太过真实,他走进卫生间把两只手指伸进嘴巴,对着盥洗台干呕了一阵。一天下来,绿谷基本没有吃主食,顺着手指滑下来的只有多余的口水和泛酸的唾液。他靠在瓷砖壁上压住自己的腹部,用自来水漱口后才披上外套下楼。

 

“绿谷,你脸色不太好。”坐在餐桌对面的轰留意到绿谷面如菜色。

 

“Deku君,是不是因为发情期快到了?我记得你的发情期和我是差了大约五天吧,有带抑制剂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借你一点。”丽日停下碗筷。

 

绿谷把手指按在自己的后颈上,那里的温度并没有升高。他摇摇头。

“我的发情期还有一段时间,只是下午没睡好。”

 

“如果不舒服的话晚上就不要去了。”轰语气里带了一点强硬。

 

“身体比较重要哦,小绿谷。”蛙吹和大家的意见也是一样的。

 

“真的只是缺乏睡眠啦,我可是英雄。而且都被惠小姐那么诚恳的拜托了,不去也太失礼了。对了,惠小姐去哪里了?”

 

“老板娘的话在前厅忙着,我们要是准备参加祭典的话得快一点。kero”蛙吹意指众人满满当当的饭碗。听到蛙吹这么说后,大家也不多话了,埋首专心用餐。

 

小鸟游忆子傍晚邀请白川和今井到犹格镇的海鲜餐馆用餐,海鲜餐厅的饭点比旅馆早得多,四人已经加入筹备祭典的队伍帮忙惠打理要带上的货物。旅馆门口停着一辆手推车,几个身强力壮的伙计忙上忙下地把白色的密封桶沿着架好的木板推上车子的空腔。除了小鸟游夫妇和新晋英雄情侣,所有人身上都披着清晨惠准备的白色麻衣,厚重的衣服披在惠娇小的身躯上,不禁让绿谷怀疑她能否能支撑住走到森林里的那一段路程。

 

“惠小姐,我有件事想问你。”绿谷接手惠抱着的几个真空包装切割好的羊腿放到推车上。

 

“什么事?”惠有些惊讶,她用腰间的围裙随意抹去手上的灰尘,从其上的口袋中拿出一条手帕按在脸上。

 

“你知道犹格镇的曾用名是什么吗?”

 

“这个……”惠面露难色。

“我真的不太清楚,即使有的话应该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没怎么听说过呢。”

 

“嗯,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我们不需要穿那种衣服吗?”轰插了一句。

 

“这种祭袍吗?”惠拎起麻衣的一角,笑了笑。

“不用的,这个衣服只是犹格镇本地人参加祭典时候的传统服装,客人你们穿着平时的衣服就好。”

 

轰不说话了,开始和绿谷一起帮忙装卸祭品。

 

 

 

夜晚犹格镇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小摊被收拾得一干二净,地面上只残留撕碎的包装纸和带有烧焦印记的竹签。路边老式的路灯闪烁着苍白的光芒,灯泡的四周跳跃着向光的蚊蝇,内部的灯丝喑哑地发出嘶吼,时不时就会失去发光的能力。祭拜的队伍分成好几个纵列,每个纵列按照所处的位置依次连接起来,打头的队伍已经出发了,人群像涌动的波纹,总会有走的快的和脚步慢的,落在后面的成员不得不小跑缩短距离,一不小心又会甩开身后的人太多。绿谷他们处在队伍中游的位置,搬运祭品的推车都集中在这里。车轮压出车辙的声响此起彼伏,液体拍打和水桶敲击的细微动作多被它们掩盖。

 

城镇林立的房屋渐渐地消失,队伍步入森林幽深的小径。扭曲的树木长着张牙舞爪的树枝,低矮的枝干压着高耸的货物顶端,离开后高频的震动还会惊扰层层叠叠的树叶后成群结队休息的乌鸦。森林里几乎没有光亮,队伍里的人拿出事先做好的火把点燃,风把布条上的外焰吹得东倒西歪。

 

丽日两只手掌交错上下摩擦自己的手臂,压低声音说:“虽然这么讲不礼貌,但是这个祭典真的有点像邪教祭祀啊。”

 

“说起来,这个场景让我想打之前在书上看到的一种非洲巫术仪式,好像需要活祭呢。他们会把闯进部落领地的陌生人绑起来,挖出他们的心脏放在祭台上祭奠死去的先祖。Kero。”蛙吹话音刚落,三个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往蛙吹的方向跑。

 

“别吓我啊,梅雨!”丽日一个箭步冲到蛙吹身边抱紧她的手臂,上身像着凉一样瑟瑟发抖。

 

“绿谷,你怕吗?”轰扭头看绿谷。

 

“嗯?还好,轰君怕这种鬼故事吗?”绿谷不解地歪歪头。

 

“有点。能离你近一点吗?”轰把脚步放慢了一些,向绿谷的方向靠了靠。

 

绿谷倒是毫不犹豫,他果断抓住轰的手,把他拉到自己旁边。在绿谷的手指接触到轰的瞬间,轰的整条手臂像电流贯穿般僵成一块。

 

“噗嗤。”绿谷突然放开笑声。

 

“怎么了?”轰不明所以。

 

“没什么,没什么。”绿谷摆手,他想到以前轰受到惊吓的时候表情虽然不会有大幅的变化,但是本人会发出“哦”的感叹,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习惯有没有保存下来。

 

丽日见状假装闻到什么刺激性气体似的,用手掌在鼻子前扇扇。

“空气中怎么有股酸臭味?”

 

“……”轰和绿谷陷入了沉默。

 

 

队伍停在森林中央一个空旷的场地上,寸草不生的圆形泥土地和周围繁茂的树林形成鲜明的对比。天气万里无云,从空地的中央向上仰望还可以看到繁星璀璨的天空。空坪的边沿隔60度角就放有一个铁架,架子顶端是一个碗状的篮子,几个居民向里面投入木块并倒上少许松油。他们把火把对准木块,助燃的松油推动着火星瞬间窜起驱散笼罩着土地的黑暗。惠指挥其他人把祭品摆放到广场中心的凸起上,这个凸起是将外围的土地向下挖了几厘米深形成的,绿谷他们现在正站在外圈的凹槽中。

 

两个大汉分别背起两个人形的布偶往祭台中心走,绿谷之前没有在货品里见过这两个布偶。只见两人踩上祭台,把布偶放在围成一圈的祭品中。布偶中的一个在头上缝着长长的布条,应该是象征着一男一女。灌满牲畜血液的塑料桶被卸在祭台的一边,大汉安置好布偶之后,撬开桶盖,将其中的液体全部泼洒在祭坛上,多余的血液漫过祭台顺着边沿留到凹槽里。熏天的血腥和恶臭让绿谷没有一点防备,他弯下腰呕吐起来,噩梦般的反胃感又回到了他的胃里。

 

“没事吧?”轰的手放在绿谷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

 

“果然不应该太勉强啊。kero”蛙吹扶着同样面色不太好的丽日作出评价。

 

环视整个广场,最显眼的就是绿谷一伙,小鸟游夫妇,今井,白川还有三三两两不认识的旅客,身着常服的他们丢在一群披着白麻衣的居民中显得格外扎眼。最冷静的还是小鸟游,夫妇两人在整个准备过程中仅仅是偶尔对大块的牲畜肢体赞叹一下,面部也没什么变化,一直保持着商业的笑容。今井捂着腹部,双腿有些发抖,她紧紧依靠着身边的白川,用他的肩膀挡住祭坛上的场景。

 

几个手上挂着珠链的居民站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嘴里吟诵着一些像经文一样的语句。吟诵开始后,所有穿着麻衣对的人都匍匐下身,绿谷一行人只能鹤立鸡群地干站着不知所措。这时,惠子绕到了他们身后,伸手压下绿谷的身子。

 

“客人,这时候要和大家做一样的动作哦。”

 

四人对视了一下,学着惠子的样子趴在地上。小鸟游和白川他们看其它人都趴着,也不好意思继续直立,都跪坐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作怪,面朝下待了几分钟后,轰觉得身边的空气似乎变得有些浓稠,吸入肺部的氧气滞留在胸腔内,把他压得喘不过气。吟诵的嗡嗡声在耳边越放越大,直至变成贯穿耳膜的鸣叫。轰努力想把头抬起来,看一眼祭坛上发生了什么。可是无论他如何让使劲,脖颈像是压了块千斤巨石,怎么也抬不起来。这种无力感让轰有些恼火,他拼命侧了一下脑袋,用眼角的余光确认了绿谷无恙后稍微压下了一点自己的情绪。

 

“索托。”

 

冥冥之中一个幽幽的空灵的声音覆盖了背景中的吟诵,它扭曲地爬进轰的耳朵里。轰全身一激灵,压在脖子上的力量消失了,他迅速站起来,左半身的火焰不受控制地爆出体表,热浪滚滚袭来烧红了广场的一角。

 

“客,客人?”惠子惊呼,被突然迸发的高温吓得跌坐在地上。

 

“轰君!”绿谷急忙拉住轰的手,希望他吧火焰减下来,靠近他们的居民都被受到了惊吓,呆在原地看着轰身上不断炸开的火花。

 

“你们没有听见什么吗?”轰的声调有点高。

 

绿谷摇摇头。

 

轰握紧拳头,呼出一口气,熄灭身上的火焰。祭典似乎是结束了,众人见这首小插曲平息,纷纷跟着站起。惠咽了咽口水爬起来,走到祭台边上将女性布偶拖到身边,被血液浸透的布偶非常沉重,惠牟足力气才把它放平。布偶拖在地上的脚画出一条红色的小道,血液的腥气进一步扩散开。惠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沿中线剖开布偶的腹部,她将手伸进切开的口子,探了一阵后拿出一个圆形的球。

 

“为什么要这么做?”轰发问。

 

惠将圆球小心地用一块布包起来,开口:“两个布偶代表孕育生命的父母,受召唤前来的莎布·尼古拉斯会赐予夫妻诞下子嗣的能力。同时新生婴儿的啼哭会作为哺育大地的滋养,保佑犹格镇来年丰收。”

 

“那,这个球?”丽日指指被惠护在怀里的球体。

 

“当然是我们提前缝进去的。这个球是新生儿的象征,只有把它放到镇上最肥沃的一片土地上,仪式才算完成哦”惠抚摸着球体,眼神透露出家人般的温柔。

 

“嘶”丽日倒抽了一口气。

 

“怎么了?kero”蛙吹问到。

 

“肚子有点不太舒服。可能是我晚饭吃太多了,或者是水土不服?”丽日揉揉肚皮,苦着脸。

 

“如果是水土不服应该早就发作了吧,回去最好吃点消食片或者胃药。”蛙吹把手覆在丽日的肚子上替她按摩。

 

居民们把祭台上的祭品收回推车,堆叠在一起的塑料桶倒挤在一堆肉制品中间。惠拿着水壶逐个浇灭了铁篮中的火焰,然后将散开的人群组织在一起启程返回。回程的路上,轰似乎有心事,眉头紧锁地一个人走在队伍后头,四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旅馆。简单道别后,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糟了!“走进房间里的绿谷突然发现手腕上的手环丢了,他很确定仪式开始前手环还在。

“这可怎么和惠小姐交代啊。”他摸着空空的手腕哀嚎。

 

上臂一阵刺痛,绿谷这才注意到他靠近肩膀的袖子上豁开一道一寸宽的口子,衣服里的手臂也被殃及池鱼,渗出一点血液。好在只是浅层的划伤,绿谷猜是森林里灌木尖锐的枝条导致的。他脱下外套走到浴室,用喷头冲洗了一下伤口,脑子里组织着第二天如何向惠道歉。

 

 

绿谷看了一下手机,已经是11点了,他挪到被褥上很快睡过去。一夜无梦,绿谷完美地睡到了天亮。他伸着懒腰,良好的心情在睁眼后消失殆尽。一夜间他房间里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白色的粉漆墙面被剔除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凹凸不平的水泥基体凄苦地站立着。地面淡绿色的榻榻米蜕变得枯黄老旧,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散发出腐朽的气息。绿谷迅速起身检查了一下,行李,背包,棉衣和记录都还在。突然他的肚子抽疼了一阵,像是被人用针尖狠狠地捅进腹部。绿谷蹲下身想缓解这种疼痛,可是痛觉丝毫不减反而变本加厉,疼得他根本站不起来。他的眉头锁在一起,绿谷咬紧牙关爬到背包前翻出一瓶备用的喂药,干巴巴地扔进嘴里使劲咽下去。

 

“绿谷!你在里面吗?”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绿谷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他想过去开门,但拿药的举动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

 

敲门声停了。一声巨响随即炸开,伴随纤维撕裂的声音和木屑四散飘落的场景,绿谷房间的门被轰硬生生踹开。绿谷目瞪口呆地看着四分五裂的门板,连腹痛都忘记顾及。

 

“你怎么样?”轰跑到趴在地上的绿谷旁边,手臂捞起他的上身,扶他坐起来。

 

“唉?”绿谷一愣,腹部的疼痛消失了,持续作用的针扎猝然停止施虐。

“刚刚有点肚子痛,吃了胃药以后好多了。轰同学,旅馆是遭受了个性事故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轰犹豫了一下,开口:“这不重要,更重要的是……”

他换上异常严肃的面孔。

 

“这个旅馆可能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TBC】

 

 

更一发,感觉漫画里绿谷越长越小了,真的好可爱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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