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丛生

继续🐶

【轰出】犹格·索托斯的呼唤04

 

 

 

绿谷跟着轰把旅馆的高层里里外外探索了一遍,旅馆内宛如飓风过境,光鲜亮丽的楼阁一去不复返。走廊的窗户从推拉窗换成了平开窗,变形的窗棱四角因为潮湿布满青苔。浑浊肮脏的玻璃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和身上长条的裂纹相映成趣。两侧的墙壁上粘着的墙纸一块一块地耷拉下垂,露出青色的内核。木板搭建的楼层看上去岌岌可危,每踩一步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绿谷尝试着敲开紧闭的房门,发现大多数房间的门锁都人间蒸发,一推就开,隔间的门后仅用螺丝钉固定着插销作为简陋的防线。

 

“轰君,你已经去丽日san和梅雨酱的房间检查过了吗?”绿谷站在走廊一侧,用手托着下巴问。

 

轰点头,他已经把他能触及到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不仅是摆设,整座旅馆像是换了个套装,顺手打包带走所有的原住客。

 

“我们出去走走吧。”绿谷觉得呆在旅馆里也不是办法,最好能到外面搜寻点信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两个人踩着听上去随时会塌陷的楼梯走到旅馆的大厅。大厅和二楼一样静悄悄的,前台的桌子粘着污渍,细看还有白蚁的咬痕。木雕,相框都不知所踪,立在台面的挂历换成了平躺的小册子。绿谷拿起册子,它其实是一本没有来得及钉在墙上的日历。他翻开第一页,刺目的红色数字仿佛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一月的页面右上角用花哨的字体写着四个数字——1987.绿谷的心中冒出了一个很离谱的想法,他拿出手机想确认一下时间。可是天不遂人愿,手机的界面是黑屏,现在别说是看时间,连和他人联系都困难,他房间里的充电插头早随着旅馆的异变消失得无影无踪。

 

“轰君,你的手机能用吗?”绿谷看着轰拿出手机。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轰把手机递给绿谷。绿谷吞咽口水,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两分钟左右过去了,末尾的数字依然没有跳动。他打开摄像头对着周围拍了几张照,然后返回相册,意外的是每张照片都像过度曝光一样模糊得不行。绿谷又尝试了其他的app,文字编辑和文件查看的功能都是完好的。至于拨打电话,他按下报警号码,等待对方接通,但是几声嘟嘟的拨号声后突然传来一长串刺耳的鸣叫,危害之大害得绿谷险些没抓稳轰的手机,让它和地面亲密接触。

 

 

“轰君,我觉得我们有大麻烦了。”绿谷哽咽了一下。

 

“我们可能被拉到了某个拥有强大个性的人创造的幻境中。”说着绿谷伸手掐了自己的脸一把,疼痛立马传入皮囊。他抽了口气,揉揉自己的脸。这么看来,在幻境中主动干涉是会感感觉到疼痛的,之前钻心的腹痛不是幻觉。这个“幻境” 这个无论细节还是观感都无比真实,假设在其中受伤或者死亡,那么成为现实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轰伸手按了按绿谷掐红的皮肤。

“也不用这么做实验吧。”

 

“嘛,毕竟这样最直接。”绿谷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指勾在一起。他也搞不清楚这种羞涩感是来源于自己的举止,还是轰的行动。

 

 

轰和绿谷走到街上,街道两排的建筑没有特别大的变化,新鲜的漆面和砖瓦反而为这座城镇洗去了一些年代感。电线杆白色的绝缘子勾搭着黑色的架空路线,在居民楼之间穿梭。楼房的阳台上晾晒的各色衣物随着微风起舞,为小镇渲染上生活的气息。这时左边的人行道上走来两个包着头巾的妇女,她们正一左一右抬着一筐活蹦乱跳的基围虾。绿谷见到有人,欣喜若狂地想上去打招呼,就在他挥手之际,两名女性像是躲避瘟神快速低头绕开绿谷,她们甚至小跑起来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绿谷尴尬地伸着手,自己难道长得很吓人吗?

 

“我有一件事想要确认一下,轰同学,能陪我去一下核电厂吗?”绿谷拍拍发呆的轰,他觉得可能是昨晚的祭典闹得有些不愉快,轰总是一副有话想说却又不好开口的样子,看样子刚才的事他根本没注意到。

 

“好。”轰还是什么也没多说。

 

 

海边的岩石上方掠过一排海鸥,它们有的降落在石面上梳理羽毛,有的在和伴侣打情骂俏。幻境里鱼腥味比之前绿谷闻到的要更浓烈,他只能尽量减少吸入的空气,防止自己再有呕吐的欲望。道路的尽头,核电厂高耸的烟囱冒出了黑烟,绿谷知道自己的想法被证实了。他们靠近发电厂的大门,右侧牌匾上核电厂的名字被红色的涂料覆盖,所有建筑安然无恙,大门里面汽轮机厂房的工作噪音响个不停——这座发电站还在运转。

 

绿谷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句:“轰君,我觉得我们回到1987年了,哈哈……”

轰的脸上摆出茫然的表情,绿谷突然很想给自己一巴掌,他也知道这么说很扯,何况目前任何记录在案的个性都不具备穿越时空的能力,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在犯蠢。可是发电厂和日历无时无刻不在暗示着绿谷,他实在想不出除了穿越时空这种还尚未实现的技术以外可以解释这一切的理由。

 

“你们在干什么?”哨岗所中走出一个门卫,他关注这两个穿着奇装异服,站在核电站门口探头探脑的人有一阵了,心想他们是不是想搞什么小动作。

 

“抱歉,我们不是故意的。”绿谷推推轰的背部,来者不善的门卫的语气不悦,显然在下达逐客令。

“轰君我们快走吧。”

 

两人没走远,他们在沙滩边上坐下。白色的细沙柔软地铺在岸边,时涨时落的海浪抚摸着岸边的碎石。从岸边可以看到不分明的海天交界线,微风吹拂在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啊。我忘了问门卫今天的日期了。”绿谷后悔地把头埋在膝盖上,开始度假以后他总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

 

“待会回旅馆再问吧,核电站进不去的话只能找其他人了。”轰好像不是很着急的样子。

 

“嗯,我真正担心的还是是制造这个幻境的人,如果他真的是敌人的话应该会非常难对付,能造出一个自然运行的空间,或者说是完全控制人的五感,哪一个都很棘手。还有丽日和娃吹同学,好担心他们的安危。”

 

“你要相信她们,她们是能够和我们同台竞技的优秀的英雄,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轰安慰因为担忧,脚掌不停地在沙子之间戳来戳去的绿谷。直觉告诉他蛙吹和丽日至少会待在一块,互相有个照应会比单枪匹马乱闯安全得多。

 

绿谷捡起脚边的石片,用挥切的姿势将石片平行扔出,轻盈的石头在近海的水面上打了几个水漂,蹦跳后缓缓沉进水里。

“敌人究竟是为什么要把我们拉到这样一个幻境里来呢?挟持游客要挟当地的英雄事务所和警方?那为什么不选择一些更重要的人物呢?”

 

“也许是有其他的想法,或者是这个人脑洞清奇?”轰憋出一句话。

 

“哈哈,轰同学你的想法也很奇特啊。”绿谷本来被尴尬的处境弄得疑神疑鬼的,轰的话着实逗乐了他,紧绷的脑神经也舒缓下来。

 

岩石后面有纸张被海风撕扯的声音,绿谷站起来绕到石头后面,在被海水腐蚀得坑坑洼洼的石壁上找到一张只剩一个角还被胶水固定的宣传单。绿谷把宣传单撕下来,它字迹潦草,图画狂乱。纸面上有大片的红色墨水写的奇形怪状的咒文,用日语书写的部分字体很小,密密麻麻几段文字蜷缩在纸张的右下角。开头几句大肆批判了当地政府的无能,还用夸张的形容词描写来了小镇今年颗粒无收的惨状。农业,海产,旅游似乎都进展不顺,镇上的经济十分疲软。接下来,撰稿人把大量的篇幅用来夸赞一个叫做犹格·索托斯的神明,它被它虔诚的信徒们称作是万物归一者。

 

“*犹格·索托斯是一个由无限存在与自我组成的事物,所有一切皆在它之中,而它也存在于所有一切之中——那并非仅仅只存在于一个时空连续体里某个东西,而是与一切存在那无边无际的范围中赋予一切生机的终极本源相联在一起——最终,这是一个没有限制,同时也超越了一切奇想与数学逻辑等等的绝对范围……人类无法探知万物的真相,只有用最诚挚的礼物换来未来之匙的一部分。一旦取悦亿万光辉的神明,他将会与他谦卑的仆从分享门后的真理。”

 

 

绿谷被这透出文字的狂热整的有点汗颜,他想到了昨天参加的莎布的祭典,没想到这种活动居然历史悠久,而且犹格镇的居民是什么时候转换了信仰,崇拜莎布·尼古拉斯去了呢?绿谷抬头,发现附近的礁石上居然到处都贴满了这种纸张,好多只剩下半拉,可怜兮兮地攀附在黑色的石块之间。

 

“绿谷,你在看什么?”轰看到绿谷手里通红的纸张,他凑到绿谷身后,用身高优势迅速浏览了一遍宣传单。

 

 

“好像是在抱怨居民的生活质量不好,推崇某种宗教仪式祈祷得到神的帮助,可能是犹格镇庆典的由来。”在绿谷的认知中八十年代日本经济发展一片光明,岛国以三分之一于美国的人口创造了接近全美一半的GDP,兴许正是因为犹格镇和外界惨烈的对比和贫富差距,才让小镇上的一些遵从有神论者的人开始追求宗教活动,希望神明能够为他们指点迷津,摆脱贫困的枷锁。

 

“镇子上的电线杆上好像也有贴着这种单子。”轰捏着纸张的一部分,把它从绿谷的手上抽出来。

 

“啊,轰君观察得很仔细呢,我之前都没有注意到。”绿谷在心中暗暗赞叹轰的洞察力。他把手扶上岩石,原先贴着宣传单的位置那里有白乳胶的遗骸和一溜蘸着的纸张,纸质和轰手上的那张不太一样,绿谷推断这里原先还贴有其他的东西,不过被撕掉了。宣传单应该是不久前贴上的,虽然不是很完整,但是看上去不算陈旧。

 

“要不,我们顺着宣传单走下去?”轰提议。

 

绿谷点头,两人跟着贴着宣传单的礁石往下走。几分钟后他们到了礁石群的尽头,宣传单不再分布于石头的夹缝间,而是转移到了民居的围墙,公共座椅的背部,电线杆和电话亭的罩子中。在主干道上,这些宣传单张贴得还不是很张狂,但是到了一些窄小的小巷中,宣传单几乎布满了整条巷子的空白墙壁,即使是没有宣传单的地方也用红色的喷漆画上了一圈一圈的奇怪图案,还有几幅和绿谷在核电站操作手册上看到的差不多,是一种长得很微妙的昆虫。

 

 

“刺啦——”大量的纸张被撕碎,一群穿着消防制服的消防员手中拎着麻袋,正在把四处飘扬的宣传单撕碎塞进麻袋中。

 

“啊。”绿谷认出了其中一名男性,他的嘴边围着一圈青色的胡渣,眼睛较小,粗眉毛,鼻梁很高。这个人绿谷不久前才在惠的全家福中打过照面,他是惠小姐的父亲。

 

男人回头,显然是注意到了轰和绿谷。他把麻袋往墙边一靠,走向两个人。

 

“客人,你们怎么在这里?内人没有交代你们要尽量避免出门吗?”

 

绿谷瞪大眼睛,惠的父亲是怎么会认识他和轰?是制作幻境里的人玩的小把戏吗?

 

“您还是尽快回旅馆吧,最近镇子上乱得很,我们消防队和派出所都忙不过来,你们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不好了。”惠的父亲用很诚恳的语气规劝绿谷回去。

 

“英雄事务所的人呢?”绿谷问。

 

“英雄事务所?那是什么?”惠的父亲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定又是那群神经病在乱说话了,客人你们一定不要听那些神棍的胡言乱语,他们就是在胡诌想吓唬别人,上衫和伊藤家那几个就信得不得了,唉。”

 

“什么情况?”绿谷才想起来,这个时代个性可能还没有出现。

 

“就是那群小年轻啊,客人你们好像是前天才来的吧。他们被那群神经病洗脑了,整天宣扬要献祭啊什么的,哦,对说是要从一个叫做犹格·索托斯的神那里得到神谕,这样三岛镇就不会这么穷。你说这是什么事嘛,镇子穷不穷和这些神有什么关系,我一个没什么文化的人都知道。先不说了,那些小兔崽子把宣传单贴的到处都是,撕了又贴,这几天工作量不知道翻倍了多少,客人你还是赶紧回吧。”惠的父亲还是不放心,又重复了一遍。

 

“好的,好的,您快去忙吧。”绿谷向惠的父亲挥挥手。

 

“我们可以先回旅馆,说不定会碰上其他人,问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轰挑挑眉毛,看着忙成一团的消防队,再继续打扰他们实在是不合适。

 

“他刚刚说了三岛镇,这么说犹格镇原来确实是叫这个名字。”绿谷自言自语。

 

“犹格这个名字和犹格·索托斯有关吧,但是看那群消防员好像并不是很赞同这类宗教思想。”

 

“轰君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先按照我们确实是穿越了时空的假设来走,我比较好奇的是既然镇子的名字都改了,说明最后大家还是普遍接受了犹格的存在,是什么促使了大家一致地信仰上了神明?还记得我之前在核电站哨岗所里拿到的那本操作记录吗?现在可以肯定是属于镇上的核电站了,记录里面说会发生能严重的核事故,但是外界一点有关的消息都没有,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绿谷一个头两个大,线索太杂乱了,他需要好好整理。

 

 

回到旅馆,绿谷和轰看到了在照顾两个孩子的惠的母亲,既然都见到惠的父亲了,绿谷对此也就见怪不怪。其中一个小女孩应该就是惠,她可爱的羊角辫跟着她的步伐一起跳动。她的手被另一个年纪看起来大一些的女孩牵着,两个孩子嘻嘻哈哈地在大堂到处乱跑。惠没有注意,奔跑中撞到了绿谷的腿。绿谷赶紧伸手扶住她们,避免惠跌倒。

“惠!你又乱跑了!”惠的母亲有些愠怒。她拉住揉着额头的惠。

 

“对不起,这孩子总是乱跑,给您添麻烦了,客人。”惠的母亲轻轻掐了一把惠红扑扑的脸颊,小小地教训了一下自家的孩子。

 

“能问下您这个镇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吗?”

 

“这……唉。镇子上不久前来了一群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传教士,跟镇子上的年轻人宣传崇拜外神的宗教。不知道那些孩子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对这群人百依百顺的,听了传教以后像疯了一样贴宣传单,拉其他人入教。那群传教者总是披着白色麻衣,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正脸,总觉得他们不是好人。”惠叹了口气。

 

“因为镇子上已经有一部分人沉迷这种活动,搞得我们民不聊生的,生意也不好好做,旅馆的游客也是一天比一天少,再这样下去大家只会更穷。”

 

“您的两个孩子都很活泼。”轰蹲下身帮忙大一点的女孩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玩具。

 

“哦,那个孩子呀。她叫李颖,不是我的孩子。她是住在三楼那对中国夫妻的女儿,看她和惠的年龄也差不了多少,就让她们一起玩了。我们刚刚购买食材回来,最近不太平,每天只能让惠跟着我去买菜透透气,我不放心惠自己去找其他的小朋友……我记得客人你应该是见过他们的呀?”惠的母亲眼睛了带上了疑问。

 

“啊哈哈,我记性不太好,还脸盲,也很苦恼。”绿谷打哈哈,在这个幻境中惠的父母都是认识他和轰的,可是自己却对他们一无所知。要命的是,该怎么向惠小姐的母亲解释轰把旅馆的门踢碎的事呢?

 

“我想道个歉,今天早上我因为担心同伴把门踢碎了……”

 

“居然直接说出来了。”绿谷的表情直逼蒙克的呐喊。

 

“这就麻烦了,卖家具的木村和做木工的山下都关门歇业。其他的房间因为没人入住,我还没有收拾过。能不能麻烦客人你们晚上暂时先在一个房间挤一挤呢?”惠的母亲好像不在意轰实际上是破外了旅馆的财产。

“我会给你们再铺一张床的。”惠的母亲拍拍衣服,准备动身收拾。

 

“不用麻烦了,已经给您添了不便,我们挤一挤就好。”轰制止了惠的母亲。一旁的绿谷觉得轰自从毕业后越来越会说话了,不像原来那样语出惊人,比如说在当着保须市警署署长的面说他你这条狗。显而易见,绿谷没能戳穿轰心中的那点小算盘。

 

 

窗外风声鹤唳,阴沉的云层中飘出絮状的白雪,洋洋洒洒的雪花像洁白的粗盐结晶,从无垠的天空降落到小镇房屋的烟囱和屋脊上。绿谷把自己的东西转移到了轰的房间里,轰从惠的母亲那里多要了一个枕头,因为气温降低,他们把原先绿谷房间的被子也加在了被褥上。旅馆的设施并不好,房间里冷飕飕的,还没到点绿谷就缩进了被窝。

 

“很冷吗?”轰看着在被子中团成一个汤圆的绿谷。

 

“嗯,我还以为在幻境里就不会降温了,结果还是一样啊。”为了让轰听清楚自己再说什么,他把缩进被窝的头露出来,不可避免地放了一丝冷风进去。

 

坐在一边检查战斗服上补给瓶中备用药的轰站起来,坐到被褥边上。

“绿谷,你挪一下。”

 

“嗯?”绿谷老老实实地像卷惠方卷一样滚到一边。

 

“不是这样……”轰干脆用手按住绿谷,掀开被子,把自己的左手伸进去。他把左半身的温度调高,但是又不至于到引燃火焰的程度。只一会,被窝里就变得暖烘烘的。

 

“呜哇,好温暖!”绿谷像是被抚摸的小奶狗发出餮足的呼喊。

“轰同学的个性真的很好用呢!嫁给轰同学的人会很幸福吧。”绿谷不自觉的像轰的手靠过去,热源对怕冷的他是致命的吸引。

 

“应该的,我也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暖床。”轰抽出手,把上衣和裤子脱了也挤到被窝里。

 

绿谷总觉得哪里不对。

“……轰君,你平时都是穿平角裤睡觉的吗?”

 

“不是,我平时是裸睡的,我怕你不接受。”轰面无表情的扯了一个慌。

 

绿谷脸上的蒸汽都要冒出来了,他快速转身把自己平放到被子的角落。有了轰这个暖炉,被窝里到处都很暖和。绿谷想尽可能躲开和轰的肢体接触,因为只要他不小心碰到轰的皮肤,内心Omega的本能都会发出尖叫。一个枕头的距离太近了,现在他的鼻尖全是轰草莓牛奶的信息素味,他多多少少有点不安。其实一开始知道轰的信息素的时候绿谷还是很惊讶的,一个像他这样强大的Alpha信息素居然意外的温柔,轰的味道不是很具有侵略性,不会让绿谷产生被死死压制的感觉。

 

“轰君,电灯没有关……”绿谷嘟囔着,他不习惯开着灯睡,灯光总是会刺激他的眼皮。

 

“忘了,我去关一下。”轰翻身起床,走到门边的电灯开关那里。绿谷翻过身看只穿着一条裤衩的轰焦冻,除了对他完美身材的欣赏,绿谷还对在寒风中屹立不倒的轰产生了油然的敬佩之情。

 

“绿谷,能借一下你的钥匙链吗?”轰用手摇动门上的插销,固定插销的几颗螺丝钉有松动的迹象,放着不管让人不太踏实。

 

“在我的裤子口袋里,怎么突然借钥匙?”绿谷探出乱成鸡窝的脑袋。

 

轰从堆在一堆的衣物中拉出绿谷的裤子,把口袋里的钥匙链拿出来。他翻开螺丝刀,向绿谷挥挥。

“借用一下这个,插销松了。”轰把螺丝刀的尖端对准钉头上的凹槽,将松动的螺丝钉往门里多车了几圈,他捏住凸起的铁片左右掰了掰,插销不再挪动位置。轰把钥匙链放回绿谷的裤子口袋,然后按掉电灯的开关。

 

“晚安。”绿谷听到转进被窝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估摸了一下,翻身背对轰。

 

“晚安。”

 

轰注意到绿谷背对着他,放心地转过身看绿谷的后背。他穿着素色的短袖,棉质的布料毛茸茸的,和他的头发很相称。班级里大家曾经在下课后做过与“你最相称的动物”的测试,但是没做几个人就放弃了,题目量太大,大家也不想失去宝贵的课间时间。虽然没有结果,但是轰觉得和绿谷最相似的估计是兔子。明明看起来小小的,但是爆发力很强,有些像兔子蹬鹰的感觉。绿谷分析能力很强,学习刻苦,自律,对人也很友善。

 

“绿谷,我有点话想和你说,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轰装模作样地咳了一下,他偷偷的把手圈上绿谷的腰,看绿谷没有反抗,轰继续往下说。

“我不太会说话,不知道这样说你能不能理解。从母亲住进医院后,我一直把左半边的力量当做痛苦的来源,每次从镜子里看到脸上的烫伤和红色的头发,这些令人想起混账老爸的东西,我都觉得很恶心。如果不是因为安德瓦和无意义的个性婚姻,母亲也不会崩溃。你在体育祭上点醒了我,明明手伤的那么严重,你也还是要救赎那么固执的我,我很感激你。在和母亲聊了你的事情后,我开始思考,对你一开始可能真的只是感激,但是我慢慢我发现这其中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轰收紧自己的手臂。

 

“绿谷,我喜欢你。”

 

轰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绿谷的回应。一会儿后,绿谷还是很安静。

 

“绿谷?”轰爬起来。

“……”

被表白的另一方此刻正安稳地闭着眼睛,鼻翼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轰没想到绿谷居然这么快入睡,也是,他以前就是个效率很高的人。

 

轰叹了口气,正要躺下身,他的耳朵捕捉到木门外的脚步声,轰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脚步声虽然被刻意隐瞒,但是这些细小的声音很密集,来的人绝对不会少于五个。轰的脑中警铃大作,他把手掌覆盖在地面上,一串冰棱沿着地面爬上房门,将整块木板和门框的结合出紧紧封住。那群人靠近了,轰可以感觉到他们就在房间的门口。他们似乎在尝试着推开门,却被门后的阻力难到。这块脆弱的木板撑不了多久,即使迅速做出冰墙,被打破也只是时间问题。这里的空间太狭窄,非常不利于轰这种大范围攻击的方式。

 

轰狠下心,掐住绿谷腰侧的软肉用力拧了一圈。绿谷一下就醒了,眼角飙出眼泪。

“轰……”还没说完,绿谷的嘴就被轰捂住,轰竖起食指在嘴边比了一个安静的姿势。

 

听清门口的噪音后,绿谷明白了轰的用意。轰把绿谷的棉衣展开披在他身上,自己也拿棉衣一套,他放低语调凑到绿谷耳边。

 

“我们先从窗户下去,绕到旅馆一楼反过来从背后狙击他们,这样胜率更大。”绿谷听完后点点头,他松开窗户的锁扣,将玻璃推到一边,窗外的冷风迫不及待得钻到室内,将绿谷乱蓬蓬的头发掀起。

 

轰在窗外做了一个冰滑梯,他对着绿谷鞠了个躬。

“对不起了。”

 

绿谷满头问号,然后就脚下一空。轰将绿谷打横抱起来,爬上窗沿从滑梯溜了下去。滑到地面上后,轰把惊呆的绿谷放下,他的耳朵有点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为了防止那群人原路追击到他们,轰摆手在滑梯的表面上做出一排坚硬的尖刺,这样他们就只能选择从楼梯下来。

 

“走吧。”绿谷从晃神中恢复。

 

两人绕到旅馆的正门,门后的插销被强酸腐蚀了。掉在地上的铁棍的横截面上飘着袅袅青烟,这让绿谷提高了警惕,他擅长近战,碰上和芦户类似的个性是非常不利的。绿谷把one for all集中在手臂上做好准备,如果对方攻过来,他要确保能先发制人地控制住对方的行动。

 

旅馆大厅内东倒西歪地躺着几个人,他们被麻绳绑着,轰用手机对的手电筒做光源,发现是惠和她的母亲,和她们捆在一起的还有惠的朋友和一对不认识的男女。轰挨个检查了他们的脉搏,脉搏的跳动都很均匀,这些人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楼梯传来嘎吱声,轰和绿谷快速站到几个受害人面前摆开防御的姿态,要是他们被伤到就麻烦了。楼梯口的六个“人”,他们披着麻衣,姿势非常古怪,好像维持着四肢着地的姿势。绿谷透过摇摆的布料,看到他们的下身长着不只一双脚。这些人的身形绿谷很熟悉,和他晨跑的时候遇到的那几个人很像,连装束都没有区别。

 

他们背部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几下,绿谷冲上去用手臂圈住最外面的那个人的脖子,将他掀翻在地。即使被one for all的力量正面冲撞到,倒地的人也没有发出一声呼喊。绿谷现在看清了,他有四对左右的足部,胡乱抽动的肢体像苍蝇的脚在空中揉搓。旁边两人见同伴倒地,伸出巨大的节肢,从绿谷身后扑向他,却被轰升起的冰墙拦下。绿谷掰下一根冰棱,用粗糙的冰墙作为踏板,回身挑开另一个准备偷袭他的家伙的手臂。即使是身材臃肿,那个人依然很灵活,像是巨大的羽扇在空中加速空气的流动,他将自己的整个身体侧移到了偏离绿谷的位置,堪堪躲过绿谷手中的兵器。冰棱切开了麻衣,绿谷跑步带起的风将裂开的麻衣掀到了一边,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难以名状的生物。就像操作记录上所画的那样,这个头部被椭圆形器官取代,身上长着膜翼和数对节肢的昆虫在绿谷面前现出了它的全身。一道火线拦在了这只昆虫和绿谷中间,惧怕火焰的昆虫收回了它已经伸出的利爪,它展开翅膀,向后退了几步。除了绿谷打倒在地上的那只和眼前的这只,其余三只昆虫已经被轰用冰块冻住,如果要脱身,他们只能选择抛弃自己的某只手脚。

 

 

轰把手横在绿谷身前,他把火焰烧到那只昆虫的正前方,将它逼到旅馆的角落。他走上前去,那只昆虫在看到轰的脸后,哆嗦了一阵。它不顾火焰的高温,直接冲出了火焰的包围圈,滚烫的火舌灼伤了它粉红色的腹部,很快隆起了一个一个包裹着浓水的巨大的水泡。它以惊人的速度,拖起被绿谷砸晕在地面上的同伙,从绿谷头顶飞向被冻住的伙伴。这只昆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头部的瘤块像霓虹灯一样变换着色彩,接受到讯息的同伴立即展开双翅,将身体拉离轰布下的冰牢,三只昆虫扯断了自己的腹足,粘稠的液体从伤口的断面中流下来滴在冰块附近的地板上,那里立即被烧出一个带黑烟的深坑。得到自由后,它们并不恋战,抛下绿谷和轰逃跑似的离开了旅馆。

 

 

经过刚才的一番动静,被绑着的人都有苏醒的迹象。为了不吓到他们,轰用火焰吧满地的冰块融掉,那些昆虫留下的四肢也在高温下随着冰块一起蒸发,没有留下任何残余物。绿谷将麻绳解开,摇醒了晕乎乎的人们。

 

“太感谢你了,把我们从强盗手中救出来。”那个陌生男子冲上来激动地握住了绿谷的手,他满脸通红,蹩脚的日语说的结结巴巴的,听起来不像日本人。

“我是李昌广,是中国人,来三岛镇旅游,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一家四口就危险了。”

 

“四口?”绿谷清点了一下人数,李先生一家显然只有三人,他脸一白,难道是在混乱中被抓走了吗?

 

中年的李昌广露出害羞的笑容,他抓抓头发。

“实际上我妻子现在怀有身孕,已经三个月了,不久以后这个孩子就会有一个缠着她的弟弟或妹妹啦。”李昌广揉揉抱着她妻子的李颖的头,脸上洋溢着身为人父的喜悦。

 

“恭喜你了。”绿谷笑笑。

 

“我叫赵舒婷,两位请务必告诉我们你们的名字,连恩人的姓名都不知道,就太让人惭愧了。”李昌广的妻子抓紧李颖的肩膀说。

 

“也没有什么啦,我叫绿……”绿谷停了一下。

“那个,能先问一下现在是几点吗?还有日期?”

 

赵舒婷觉得有点奇怪,还是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

“1987年1月10日晚上10点20分。”

 

 

听到具体的时间后,绿谷感觉像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如果这个环境里的一切都是按照真实的事件发展的话,那么他们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1987年1月10日晚上10点20分,距离犹格镇核电站事故还有3时3分52秒。

 

 

【TBC】

 

*号部分参考爱手艺大神

 

拖了好久的更新,躺平任嘲,让错别字和语病飞起来。

并没有赶在12点前,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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